盛陽煮了一鍋皮蛋瘦肉粥,配上涼拌的木耳絲和黃瓜,又蒸了個蛋羹肉末。兩人就這麼伴着微風,吃了個底朝天,一粒不剩。雲安之驚訝于盛陽廚藝挺好的,盛陽驚訝于雲安之根本不在乎自己女修的形象,居然吃得不比自己少。
而那道蛋羹肉末兩人吃到後來都是用搶的,最後顧及雲安之是客人,盛陽忍痛讓掉最後那勺肉末,這會兒兩人都吃撐了,一起挺着肚子攤在椅子上,各自都不管形象了。
終于緩過一口氣,雲安之這才想起自己下午在墓園時最覺得古怪的地方,正好盛陽自爆他是半個女娲族人,又在女娲族生活了二十年,雲安之就把問題丢給他,“唉,女娲族祭祀的時候,放在墓碑前祭祀的,是肉嗎?”
盛陽這會兒感覺自己要是打個嗝都能是滿嘴的肉味,乍一聽這問題,他露出古怪的臉色,“你确定要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你不怕待會兒吐出來?”
哎嘿,你不說還好,你這一說,那雲安之可就更有興趣了。再說了,她一個前世的法醫人類學專業的,你能說個什麼讓她吐?雲安之這會兒更加期待了。
盛陽決定投降,滿足對方旺盛的好奇心。
尋常人類割肉還父、剔骨還母,那是要跟自家父母決裂,從此斷親的意思。但在女娲族,因為屬于半神的種族,他們有超強的愈合力,所以祭祀的時候割塊肉放點血祭祀給祖輩屬于常規操作。割得肉塊越大,放的血越多,就說明祭祀的誠心越虔誠,或者說所祈求的願望越難辦。早些年,更誇張的還有直接斷條肢體用于祭祀的,反正過個百來年還能長回來。
那段時間女娲族自己也是腦袋昏頭了,大家莫名其妙起了攀比心,不比誰家生活的更好,修行得更強,比的是誰家祭祀更為用心。一家老少齊上陣,人人割肉那是常規操作,到後來就比誰家割的肉多、肉大,誰家放的血多……
那時候聽說墓園那邊血味、腥臭味沖天,隻要遇上下雨,那邊的土裡泛出來的都是血水。
後來還是族長出面,強行遏止住這種行為繼續發展蔓延的趨勢,強行規定出祭祀的上限。當時,遠在外面世界的盛陽也有自小結交的女娲族的好兄弟,他們有時候跟盛陽吐露心裡話。他們也怕祭祀,就算能再生,可是疼痛和虛弱是避免不了的,他們當年最怕過節。
已經不是每年固定的清明、中元、冬至的祭祀,那時候發展到隻要是過節就要祭祀,更有甚者,甚至有極端的人提出,孩子出生日就要感恩,感恩自然就要祭祀。那時候女娲族人常年臉色蒼白,族居地處處都是腥臭味。
說到這裡,盛陽自己就皺起眉頭,雲安之的手指在桌上點了幾下,“那種血肉祭祀最昌盛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兩人一個對視,盛陽秒懂雲安之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他的面容帶出幾分意味深長,“那之後,族裡就漸漸開始異象重生了。”
所以,當年為什麼好好的,忽然大家就開始攀比性的開始祭祀,這其中有沒有人暗中引導,有沒有人推波助瀾,有沒有隐藏貓膩,還有,最重要的是,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呢?
好消息是,雲安之和盛陽似乎找到這次事件的一條關鍵線索。
壞消息是,他們似乎陷入更大的陰謀裡去了。
雲安之按照常規邏輯就開始進行她的推理,“哎,盛陽啊,你說當年你那些朋友也跟你抱怨他們害怕祭祀,那麼,如果族長沒有及時出手制止這場越行越烈的血腥祭祀風,那,會不會就有女娲族人想要離開族地?”
會。
“那女娲族之所以會這麼多年一直群居于此,是有什麼原因嗎?僅僅因為族規,會不會有什麼别的理由,比如你們這個族聚地底下掩埋或壓制着什麼?”
對。
“所以,現在其實也是陸續有族人搬離族聚地,那麼,會有影響嗎?還有,族人們知道族聚地底下的秘密嗎?”
有。
分析到這份上,雲安之和盛陽其實基本已經理清思路,那麼接下來他們需要去證實他們的猜測。夜色已經有點深了,盛陽起身打算先把雲安之送到淩霄宗一行人聚集的地方,然後他就準備不拖延時間,直接去找族長商議此事了。
雖然就目前而言,雲安之和他的這些推測僅僅是懷疑,他們沒有絲毫的證據,但畢竟是個方向,盛陽覺得有必要和族長,也就是他爺爺說一說進展。就在兩人走向門口,準備離開的時候,這時候,忽然毫無預兆的,四面八方有煙塵向着兩人籠罩下來。
雲安之第一時間拉起頸子上的安淩巾罩住口鼻,盛陽也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在身前劃出一個半圓,一股勁道将兩人面前的煙塵反推出去,同時眼神示意雲安之,讓她準備好跟在自己身後沖出去。
但是盛陽的眼睛猛的一睜,雲安之第一時間已經做好防護,但即使如此,她此刻還是雙眼緊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倒在地上。下一秒,盛陽也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等到煙塵徹底散去,有幾個黑衣人跳入盛陽家的院子,兩個人将雲安之和盛陽抱起,轉身不知道去了哪裡,剩下的人則在清理痕迹,有條不紊的将盛陽和雲安之這半天留在院子裡所有的痕迹消滅幹淨。連桌上沒有清洗的餐盤和廚房裡的鍋碗瓢盆全部清洗收拾的片塵不染,這些人才從盛陽家的院子裡消失。
到第二天早晨,淩霄宗的其他人才發現自家宗主居然一直沒回來,然後很快的,盛陽也沒有蹤影的消息被大家發現。
所以,雲安之和盛陽去哪裡了呢?他們是怎麼無聲無息從女娲族族聚地消失的呢?
女娲族族長的額頭上泌出一層層的冷汗,這下,好像麻煩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