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向陽村離開,也就意味着他們去不了那個傳說中的遠洋的海島。不過這個時候丁明庭已經被霍小丁說服了,不去就不去呗,這世界這麼大,他們的機緣又不止隻有這一處,況且實在不行慢慢存積分,總有攢夠的那一天。
當然,最能說服丁明庭的是那一句,霍小丁笑眯眯的吹了吹自己拳頭上不存在的灰,笑容那麼的明媚,“師弟你知道嗎?我從宗主那裡學到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哦。”
好了,霍師姐你不用繼續說了,你要說什麼我們都懂了,無非是:以理服人的基礎是建立在雙方都是講道理的人身上,對于那些說不通道理的是,其實,你也是略通拳腳的。
雲安之表示無語,她很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她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是,她雖然沒說過,可是類似的事,她好像做過的也不止一次。好吧,言傳身教,果然是一個領導一個風格,也可以說一個猴一個栓法,總之,這麼個做派也挺好,她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大家學就學了呗,反正她相信他們淩霄宗弟子,大家是一定會用在更有效的處理事情上的。
結果幾天後,雲安之就慘遭打臉,淩霄宗這次成為施害者,被苦主找上門告狀,雲安之把苦主請進門打聽情況,這一聽,懵了,這事吧,還真就是淩霄宗的問題,但情況吧,也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總之,有點複雜。
還是學峰那幫子倒黴娃中的某一個惹來的麻煩。
那個倒黴娃盧沉淵已經入學七年,已經是築基期中期的修為。平日裡在學峰是個安靜内斂、存在感薄弱的娃,挺認真努力的孩子,雖然不是很聰明,但特别的踏實。是一個很能耐得住性子,一遍學不會他就多學幾遍,直到學會掌握為止。先生們對他的評價挺高的,如果他能一直這麼腳踏實地、勤學苦練下去,将來的成就未必低于那些資質卓越的天之驕子。
然後聽說他被人找上門來告狀,告他始亂終棄、背信棄義,大家吓了一大跳,該不會是第二個李和良吧,然後那邊接到宗主的通知,讓他去一趟主峰對峙此事。同時聽說糾查紀檢組也已經出動去調查此事了。
這次出動的是糾察紀檢隊第四分隊,由隊長姜大人親自帶隊出發,這次帶出去的隊員其中就有宮徵羽,而這個臉上都是帶着一臉笑容的宮徵羽很意外的受到盧沉淵所在鎮子裡居民,尤其是中老年居民的歡迎,他成了收集情報的主力,從一衆爺爺奶奶那裡獲得了最多最有力的情報。
在齊楚小鎮裡,盧家和任家世代交好,隔三岔五這兩家就會結姻緣,盧沉淵的姑奶奶如今嫁在任家第三房也成老一輩的奶奶了,也是她牽線搭橋,讓任家二房的三姑娘與盧沉淵結識,兩家在盧沉淵六歲和任琪瑜五歲那年定下娃娃親。
全鎮子的人都知道,任家這一代的三姑娘琪瑜會在及笄後與盧家這一代的小五盧沉淵結為夫婦。任家是鎮子裡的鄉紳,世世代代将土地典租給大家,但是秉持仁義,災年不漲租,平日裡積極參與修橋鋪路,仁性好施,在鎮裡口碑極好。前幾年大災之年的時候,他們還特地免去佃戶的租金,當年自掏荷包為一鎮鎮民和他們的佃戶繳納了所有的稅金,将自家的聲譽再度拔高。
而盧家則是鎮子裡的書香門第,家中子弟不分男女皆在自家書院裡讀書。娶到盧家的女兒是方圓數十裡最光榮的事,盧氏女不僅賢惠持家,還識字讀書,所嫁的家族中但凡有事,唯有盧家女可以出入宗祠與族中長□□同協商。有人曾戲言,如娶盧家女,千金換不來。由此可見一斑。而嫁入盧家更是周邊女子的共同夢想,而任琪瑜就成為當時最被人羨慕的姑娘。
可是在任琪瑜十二歲那年,她的親舅舅在京城裡因為巴結到當朝太子,被任命為太子少詹事。外公這一府頓時就飛黃騰達、耀武揚威的要搬到京城去了。既然要去京城,那麼少不得要與京城裡達官貴人相處,想要與他們結交,聯姻當然是最簡單最快捷的操作。
但是外公家裡這一代陽盛陰衰,家裡男兒七八個,嫡女一個都沒有,庶女倒是有兩三個,但是奈何要麼年紀小,要麼容貌不出衆,實在是用不上。
這麼一盤算,嫁出去的妹妹家裡,才十二歲就已經花容月貌的任琪瑜就被襯托出來。也不知道跟任琪瑜的父母是怎麼協商的,反正這兩口子從老丈人家一出來,回來就拉着任家老爺說要與盧沉淵退婚。被任家老爺劈頭蓋臉痛罵一頓依然不死心,某天深夜,這兩口子悄無聲息的帶着行李和自家兩個女兒就這麼躲進老丈人家的車隊裡,被人發現他們一家子離家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齊楚小鎮很遠了。
任家老爺直接就中風了,一家子亂成一團,嫁入任家的那位姑奶奶哭紅了眼代表任家送來當初定親時寫下的定婚書,盧家退回了當初的信物,當衆撕毀掉婚書,但任家二房走的時候帶走盧家的信物,所以任家沒辦法退還。但兩家這操作也等同于婚約取消,全鎮鎮民皆知此事,也公認任琪瑜和盧沉淵的婚約就此撤銷。
當時盧沉淵已經在淩霄宗學峰修行,盧家在盧沉淵離家前,還特地帶着盧沉淵一起前往任家,再次聲明婚約依舊,在任琪瑜及笄後,盧沉淵一定會回來迎娶她,并在婚後把任琪瑜帶去淩霄宗,兩人以夫婦的身份一起留在淩霄宗。
當時盧沉淵是被測出有靈根的,而任琪瑜在九歲那年被确認沒有靈根。也就是說,盧沉淵真的娶了任琪瑜,就意味着以後他的後代有一半幾率是無法繼續修行。在這樣的情況下,盧家沒有背信棄義,可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反而是任家會自己棄掉婚約。就為了将來成為太子少詹事的舅舅承諾,會把任琪瑜和她的妹妹任琪岚帶入東宮,最差也能做個太子的侍妾。等太子登基後,怎麼也能撈個妃位。
此時,任琪瑜的母親肚子裡已經又懷上一個小的,這次被診出很有可能是個男胎。比起這個姐姐嫁到遙遠的淩霄宗,還不如賭一賭她以後成為妃子更能在生活中拉扯弟弟一把。為了這個可能性,任家二房這一家子毫不猶豫棄了與盧沉淵的婚約,選擇進京城賭一把。
至于賭的結果麼,京城那麼遠,到底發生什麼事齊楚小鎮是根本不知道的。大家就知道任家二房去了之後連封信都沒有寄回來。然後五年後,十七歲的任琪瑜和她的父母灰溜溜又拖家攜口的從京城回來,任琪岚不知所蹤,而多出來的那個男孩養的癡肥臃腫。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眼神木木的,反應也慢半拍。從馬車上下來這麼短的距離還能平地摔,摔在地上也不哭也不叫,被抱起來的時候什麼反應都沒有,隻是口水就這麼順着嘴角一串的流下來。
到底是自家人,任家還是讓他們進去了,可是進門三天後,他們這對夫婦誰也不說一聲就拿出盧家當年定下婚約時的信物就找上盧家,說要盧沉淵從淩霄宗回來,該與任琪瑜完成婚約了。
盧家性子再溫和也經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欺負,能讓這對夫婦全須全尾、毫發無傷的被人轟出門已經他們家很厚道了。任家夫婦依然認為是奇恥大辱,既然盧家不理他們的“合理訴求”,他們就直接找上淩霄宗,還把任琪瑜帶過來了,讓盧沉淵可以當場就跟任琪瑜完婚。
雲安之聽完任家夫婦的要求,又看到糾查紀檢組第四分隊送來的全部調查報告,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着任家夫婦一臉皮笑肉不笑,“怎麼着?覺得我淩霄宗就偏聽偏信,不會去調查事實真相的嗎?真以為對你們而言,離個十萬八千裡的距離,我們淩霄宗就不知道具體情況嗎?别說你們在齊楚小鎮的事,你們這一家在京城的事我想調查都是擡手的事,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盧家信物放下,你們,帶着你們那倒黴姑娘給我滾,别逼我撕開你家最後的臉皮。”
任琪瑜是個倒黴姑娘,她倒黴就倒黴在有這麼一對父母上。他們家五口八百個心眼,這對父母占了六百,妹妹占兩百,她占五十,唯一的弟弟負五十。這個更倒黴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産,他在肚子裡待得時間久了點,所以這孩子就被憋壞了。小的時候不會哭不會鬧倒是好帶,結果長到三歲還不會喊爹娘這才被發現有問題。這對父母知道後,當時天都塌了一半,剩下那半是他們二女兒給他們找的。
大女兒花容月貌,性子還跟綿羊似的軟,真要送到太子後院,僥幸不能揉捏死了,要是真運氣好活到太子登基,倒也真能混個不錯的位子。當時太子挺忙,顧不上風花雪月那點風流情事,太子當時頭等大事就是坐穩他的太子位,尤其是太子妃要是懷孕生子更能為他加分,所以太子要麼在外面忙于公務,出彩又要不能太出彩的給自己打基礎,要麼回府後就是和太子妃忙于造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