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懵怔之際,白菜已經貓着腰,趁着巡邏的周兵還沒發覺,跑向前方的小巷。
彩龍搖了搖頭。
一時間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朝歌城的一個普通人類女孩珍珠,還是龍族掌控神力的彩龍。
瞧了眼掌心粗糙的老繭……
算了,想不通。
彩龍在沒弄清楚事情前,她先展示跟在這名叫白菜的身邊,從記憶裡她知道白菜是個心底善良的小姑娘。
等她追上去時,白菜已經在水井邊,扶起昏迷的少年。
連忙上前幫忙扶住少年的另一邊。
“你們在周圍搜羅清楚,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商民!”
周兵的喧嘩聲,逐漸清晰,也意味着他們離這邊的距離越來越近。
彩龍咬了咬唇,嘗試使用神力。
微張的掌心,卻凝聚不起一絲一毫的神力……
白菜沒注意到她的黯然,看見前方的一個二層樓的倉庫,水潤的鹿眸閃爍着亮光。
她喘着氣,手指向前,“珍珠,那邊有空房子,我們帶阿狗躲進去!”
彩龍掃視了那邊,眉眼仍然緊蹙。
這件倉庫大屋目标這麼大,周兵不可能放過不檢查,她雖沒辦法施展神力,可嗅覺卻依舊靈敏,她能聞到空氣裡有大狼狗的氣味。
有這種獸犬的追蹤,她們遲早會被發現。
可眼下卻是最好的辦法。
彩龍和白菜聯手拖着少年,躲進閣樓的稻草堆裡,房屋裡彌漫着幹草氣息和牲畜的異味,顯然這裡之前是專門飼養馬的草料場。
“呼~好累,沒想到阿狗這麼重。”白菜喘了好久,才堆彩龍笑了笑,“多虧了珍珠你,不然我一個人帶着阿狗,不一定能及時躲開周兵的視線。”
彩龍頓了頓,才學着記憶裡的那樣也跟着笑。
“不用謝,我們都是一起逃命的,多一個人多一份保障……我們是從小長大的姐妹。”
白菜隻是看着她,忽然垂下眼眸。
彩龍屁股挪到她身邊,“你怎麼了?是哪裡受傷了?”
對于身體脆弱的人類而言,任何傷害都是緻命的打擊,若她還能動用神力,空識界神力完全可以治愈她。
隻是,現在她跟脆弱的人類沒有什麼兩樣。
白菜神情流露出哀傷和擔憂,“我怕阿狗醒不過來,我見到他時,身上流了好多血……”
她隻是個普通人類,唯一的丈夫要是死了,她一個女孩能躲得了周兵幾時,或許被周兵抓住奸污,就會被送去礦場當奴隸挖礦到累死或老死……
未知的命運,她隻感覺窒息般的恐懼和迷茫。
彩龍沉默了會,看向半倚靠在草料方塊旁的少年。
右眼眶有刀刃劃傷的傷疤,稚嫩的臉龐滿是痛苦的表情,灰黑的發絲底下流淌着汗珠。
她伸手剛想去探探他的鼻息。
後者忽然睜眼,銳利防備的眼神,身體迅速往後倒退,抵得草料上方散發出薄黃色的灰塵。
“你是誰!”
醒來的武庚見到陌生人的那刻,身體繃的很緊。
白菜卻先一步,拉住武庚的手,細聲柔語的開了口,“阿狗,你醒了,我和珍珠都等你好久了。”
她上手觸碰武庚的額頭,試探着他的體溫,那輕柔的觸感無形緩解了武庚的防備之心。
看這女人的着裝打扮,是個普通的大商子民……
武庚放松下身體,仍然帶有幾分戒備,試探的問:“我被撞到腦袋,一時間記不起你是誰,還有她。”
彩龍默默觀察了這個名叫阿狗的少年。
從他的外表的傷勢來看,他主要的緻命傷在胸口,而腦袋卻隻是輕微的擦傷……
失憶?
顯然還有待商榷。
彩龍沒興趣去戳穿他的謊言,裝作不知情向他自我介紹:“我叫珍珠,和白菜,還有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同伴。”
好哇,他這次得以在一個從前被他劃瞎了隻眼的木匠兒子身上重生,可現在大商國被周兵攻破,他好端端的一國王子,竟淪落到和低賤的平民在一起。
武庚心情差極了,巨大的身份落差,讓他沒什麼興趣去認識兩個普通女人。
白菜不在意他的冷淡,一個勁解釋起她和他的關系。
“你是我的未婚妻?”武庚看着她,好吧,長得還算不錯,勉強能當他的女人,“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你跟我說說。”
他想,看看能不能逃出朝歌,換個地方生存,至少不會再面臨死亡的威脅。
經曆過一次死亡後,他再也不想去嘗嘗那份痛苦的滋味。
而且,他的家人、家園全都被神族毀于一旦……
彩龍看着兩人在噓寒問暖,注意力始終集中在外面的周兵,她閉着眼睛,能聽到大狼犬奔跑的聲響。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邊,我能聽到外面有狼狗在聞我們的氣味。此地不宜久留。”彩龍起身,順着木頭間的縫隙,看到外面圍的水洩不通的周兵巡邏隊。
武庚點頭,“先逃吧,一直留在這邊不是辦法。”
于是,三人狗狗祟祟的順着後門的狗洞,打算繞開周兵……
可惜,就算有彩龍靈活的耳力作掩護,但面臨包圍,再聽得清楚,也避無可避。
大狼狗撲面襲來,聞着刺鼻的腥臭味,彩龍平生頭一次覺得嗅覺太好,也不是個好事。
眼前一黑,耳邊男女的慘叫聲漸漸消匿……
-
讓彩龍蘇醒的是,阿狗的哀嚎不甘的痛苦聲。
“放我出去,我不要當礦場奴隸!”
“不,我不接受!”
彩龍揉了揉僵硬的頭腦勺,透着囚車的間隙,仰頭望向烏雲密布的天幕,降臨的冷雨砸在她鼻尖,細微的癢意。
白菜擔憂的看向阿狗,卻不知用什麼語言來安慰他。
沒有人想當奴隸。
可他們都被抓住,這成為礦場奴隸的命運,也沒有扭轉的可能。
倒是周圍的兩個一胖一瘦的少年,在開口勸了他幾句,大聲喧鬧,搞不好連小命都不保。
彩龍看向那兩人,沒有出聲,現在的情況,連她都還一臉懵怔。
變成奴隸了,還用不了神力。
比來比去,隻有誰更崩潰。
她回想起昏迷進入的神秘空間,難道是因為它,所以才來到這具名為珍珠的軀殼裡,使用不了神力大抵也是如此。
在彩龍思緒的過程中,山腰上漫長的押送囚車的車隊,緩緩進入那張沉重滄桑的雙開大門,關閉自由的壁壘。
“咔嚓!”
此刻的武庚已經平靜下來,他排在前頭,眼睛不忘四處打量,彩龍跟白菜都跟在他後頭。
一股肉質的灼燒味,在空氣裡越發濃重。
彩龍優良的視力,一下就看到二十多人的前方,有一個健壯的男人手舉着燒火鉗,往每個人的胳膊上烙印。
邊動手邊解釋,“這是你們每個奴隸必經的過程,打上奴隸的烙印,你們就是北山礦場的新成員了。”
嘶,那胳膊皮膚糜爛通紅的樣子,看着就想讓人避開視線。
彩龍忍着嘔吐和惡心,轉過頭,她不甘心這樣被動。
再次動用了神力。
可仍感受不到神力的痕迹,隻有一絲微弱的氣流,證明着她催動的迹象。
去它丫的!
彩龍忍住胸中草原上百馬崩騰的暴躁,不信邪的試了好多遍,在她怒意的疊加下,好像能用了那麼一絲絲。
好消息是能用。
壞消息是沒有攻擊力。
彩龍眸底閃過氣餒,她目前僅能調動微弱的長生界神力,恢複個小傷口不是問題。
随着時間的推移,她也察覺到神力在漸漸解封。
但不好的一點是,恢複得太慢了,連她實力的百分之一都沒有,逃命也做不到。
好處也不是沒有,在武庚白菜他們被燒紅的鐵鉗,疼的面目扭曲時。她被烙印的痛覺在長生界神力的維護下,幾乎跟針刺了似的,簡而言之就是沒啥疼痛。
白菜還悄悄跟她說,“珍珠,你好厲害,這點疼痛你都沒叫太大聲。”
在她們前面跟後面的大多是男人,他們被燙的時候,叫得鬼哭狼嚎,還有因為痛得站不穩,從同行橋梁上墜入深不見底的礦底。
彩龍摸了摸鼻子,心虛的想,她這是作弊了,當然沒那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