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水翻湧，冒起一串串圓乎乎的水泡。

黑幽幽的深處傳來嘶吼的震響，一雙、兩雙、三……九雙紅色的倒三角蛇瞳，如深淵鬼魅似的緊盯着黎明之花的每一個人。

衆人被盯着，一絲毛骨悚然的未知恐懼爬上心頭。

“什麼人敢擅闖禁地！”

古老滄桑的聲音從海底深淵處傳來，幽幽中帶着一絲昏暈，讓人聽了耳道發麻、頭腦脹痛。

最後一個‘禁地’二字，讓靈魂力量低微的冥族士兵，和肉體凡胎的白菜等人，繳械軟倒在甲闆上，抱着腦袋一臉痛苦。

所有人都受了或大或小的影響，海妖一族善用歌聲迷惑敵人，貝兒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她眨了眨金黃橫瞳，急切着聲音想要讓那道聲音的壓迫消散。“前輩，他們是我帶來的朋友，并不是故意要闖進來，我們馬上會走！”

“哦，這股氣息、這樣貌，你們是……”黑暗中亮起光，衆人才看清這道聲音主人的真實樣貌。

有幾十米高的半截上身，頭發是九隻活着的吐舌石蛇，石化的面孔頻閃着藍光的神力印記。

逆天而行負手走向前，墨黑的長辮子随着他的步調微微晃動，淺藍的眸子仰頭直視那尊遠遠大于他的石像：“海妖始祖共工，我們是冥族和志同道合的夥伴組成的一支起義軍，準備去征讨神族，奪回各族的自由！”

阿夢聽着共工發出刺耳的冷笑，調整自己的氣息，不被海妖專有的吼音影響。

她當然明白共工不悅的緣由。

遠古大戰那時，永恒之夜瞧見五族大勢已去，不想蚩尤族絕迹世間，便帶着族人潰逃到地獄苟活。

他的行為讓剛烈的共工視為叛變懦弱之輩異常痛恨，唾棄的同時，也越發看現在改名了的冥族不順眼。

共工的憤怒讓人理解，可永恒之夜雖然膽子小，但好歹為蚩尤族保留了将來複興的火種。

而共工自己是光榮犧牲了，他的族人卻被迫成為神族的奴仆，以至于自己還被後人封印在海底，十萬年的歲月裡來無人問津。

“蚩尤族如今膽怯到連族名都丢棄了？”

那一聲嗤笑，讓在場的所有冥族人都覺得臉上無光。

任誰被當衆嘲笑，自己的祖先是一個丢盔棄甲的逃兵，臉上也覺得不光彩。

逆天而行不想為過去的事做什麼解釋，更何況永恒之夜是他的老師兼冥族前輩。

他不予以置評。

海妖被滔天的憤怒包裹了頭腦，任由人怎麼勸說，都遏制不了他的怒火。

阿夢感受到空間出現一絲凍結，十邢的身體裡飛出燧人族不死鳥，兩位舊神隔了十萬年的光陰，在半空中進行短暫的交流。

不死鳥和十邢結合的期間，通過他的眼睛，也感受到這支起義軍的與衆不同。她的勸說，讓共工能理解。同樣是身先士卒死于遠古大戰的同盟，他更信賴英烈赴死的不死鳥。

但共工空洞的眼窟窿射向阿夢所在的位置。

明明裡面是一具空殼，但阿夢卻感受一股無形的壓迫籠罩在她頭頂。

“你竟然不受影響，而且吾卻感覺你身上有一絲熟悉的氣息。”共工空洞的雙眸聚焦在阿夢身上，上下打量，将視線移到複興槍。

似乎是來自這柄武器。

阿夢眉頭微蹙，以她目前的實力加上複興槍，碾壓共工不在話下。

可現實問題是，她的實戰經驗不夠。

光有力量，沒有經驗。在面對突發情況時，很可能一不小心就翻車。翻車的結果就是小命不保。

“不好意思，我的武器煉化了三叉戟，正好是你身上的一塊骨頭。”

阿夢絲毫沒感覺有什麼羞愧的，海妖首領比起剛烈的始祖，現在是慫的不行，都帶頭匍匐在神族的腳下。

共工聲音低沉了幾分，阿夢感覺到肩膀上的強大壓迫。

半響，頭頂才響起一聲冷笑：“你到有幾分本事。”骨頭有多堅硬，他是最知道的那個人。

不死鳥神元外露，煽動着瑰麗火豔的羽翼，火羽散落幾枚，化為幾點碎星子消散于海水之中。

她見識過這個冥族少女的獨特能力，尤其還是來自未來這一點，實在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共工，這名少女極其特殊，她是來自未來，或許她會是那個颠覆神權的存在。”

“颠覆神權？”共工的聲音難得訝然。

望向阿夢的目光變了，看上去那麼瘦小羸弱的身軀，能夠做什麼？

打敗得了實力頂端的天？

質疑的神色在空洞的眼窟窿裡掠過，共工決定要給點考驗。

不死鳥不再多言，回到十邢的體内。

被凍結的空間恢複了正常，共工頭頂極具壓迫性的九隻石蛇，紛紛吐着舌子。遊來一隻石蛇，以迅雷不掩耳目之勢，襲往阿夢所在的方位。

“你來自未來，吾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改變命運的軌迹！”

共工的突然襲擊，打得衆人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