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女人。
女人睡眼惺忪的打了個哈欠,眼眸滿是淚花,上下掃視餘文楠,随即不滿的撇撇嘴。
“幹嘛?查房?多久沒查房了,就知道打擾人睡覺!”
這人能說話?
目光落在女人無罩子的下半張臉,哪裡空無一物,可見本就沒有裝配。
是按照病人攻擊程度不同,所以适當的放開某些部分嗎?
沒有女人的病曆,餘文楠一時間分辨不出來女人是什麼疾病,看起來能正常說話,和普通人差不多。
此等想法剛冒出,女人的話語便接踵而來:
“喔,對了,反正你都幫我打開,幹脆拿水來,我要洗澡。”
“喔,這肮髒的身體,我好久沒洗澡,給我肥皂,我還要刷牙,洗臉,啊啊!給我、快給我!”
“我覺得我好髒!還有你...你們這些人都不懂得清理自己,隻有我、隻有我可以完全洗淨。”
“喔吼好,那皮膚、眼白、牙齒不夠白淨就用漂白劑閃一閃,然後全身最後浸泡在100%的酒精...”
好吧,是個潔癖強迫症患者,還強迫到其他人身上了。
按照她的方式,說是洗淨,不如說是殺人吧。
不隻身體,連靈魂都超度?
眼看女人的神情越來越猙獰,逐漸有鬼怪化之勢,餘文楠歪歪頭:
“我看你挺有精神的,應該沒什麼大礙。”
“什麼沒大礙?我覺得全身都很癢,身為醫生,你不是應該給我病人需要的東西嗎?”
“按照你的邏輯,我覺得有個東西挺适合你的。”
“...什麼?”
“□□。”
女人顯然不具備此種知識,仍舊狐疑地看着餘文楠。
“通俗一點,是一個被叫做化骨水的東西,對人體的腐蝕性極高,可以在短時間讓人變成一灘水。”
面上空白半晌,女人才反應過來,身體的鬼怪化更加眼中,整張臉扭曲,就連上下的圓柱形長盒都瘋狂搖晃:
“你是要我去死、要我去死嗎?怎麼會有你這種醫生,哈啊?給我去死,是世界的害蟲、不毒瘤,清理幹淨,清理幹淨,好髒、好髒、好髒!”
從「淨化」自己、「淨化」他人,變到淨化世界的程度嗎?
“為什麼是你負責清理?”
沒有理會女人的鬼怪化,餘文楠踱步來到女人面前,盯着她的雙眼,一字一句說道。
“你自己是牙刷、肥皂?别人就是漂白水、消毒水,怎麼對别人使用的方式,不用在你自己身上?”
“因為怕痛?還是你知道這會讓人死亡?如此雙标,還想要當淨化使者?”
“那是因為...”女人的嘴巴開開合合,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人都是利己。
應該說,基本上大腦都會給予機制,讓人下意識地保護自己的身軀。
那些無法執行的行動呢?
強加于其他事物就是最優解,還能享受實行「正義」、「幹好事」的快樂。
就如同上個副本中的那些研究員,想法不都大同小異嗎?
若是普通人的思維,肯定會漲紅臉不說話,或者惱羞成怒的反駁,但精神病人的想法就是不同,女人昂起頭,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當然是因為我就是上天派來進化一切的淨化使者,就是為了來洗刷你們這些披着人皮的污穢之物。”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的内裡純淨無瑕...”
餘文楠:尴尬不失禮貌地微笑jpg.
好吧,果然不能和精神病人講道理。
“你想要的這些東西我會請示院長,畢竟我并沒有權限給予你東西。”非常直接地甩鍋給院長,眼看女人沒能讨到自己要的東西,身形越發扭曲,臉色更加癫狂,她又淡淡補充一句:
“知道嗎?要是我出事,誰幫你把訴求告訴院長?我看你這樣很久沒能出來透氣了吧?”
“唉,還是我今天遇到的雙胞胎更可愛點,他們至少很乖巧,哪像你,大呼小叫的。”
要是前幾句話讓女人的鬼怪化頓住,那後面的話語便讓人停下歇斯底裡,她眉眼微動:
“你...見過11号?”
“嗯,白天剛幫他們診療,未來我将會是你們的醫生。”餘文楠沒有隐瞞,畢竟以院長的尿性,估計真會把所有的紅色病人都安排給自己。
至于其他玩家呢?
呵,不提也罷。
“你成功了?”女人開始低頭喃喃自語,而餘文楠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不斷在她身上打轉,忽然發出詭異的笑聲:
“嘻嘻嘻..嘻嘻嘻,成功真棒,哈哈哈...恭喜、恭喜你啊、恭喜恭喜你~”
說是恭喜,但是聲調也不知是在為餘文楠歡唱,還是在反向地詛咒餘文楠,總之以女人的态度來看,成功晉身為紅色病人的醫生,絕非好事。
摁下按鈕,機關門緩緩地合上,而這次女人的關注點仍舊沒有轉移回她想要的東西,搖頭晃腦,亂糟糟的頭發幾乎遮掩住整張面孔。
待機關門完全阖上時,空氣中還飄蕩着她癫狂夾雜幸災樂禍的呼喊:
“這次會是幾号?幾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