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問:“那你呢,你既然是清淨山掌門,與天星山又到底是什麼關系?”
石萬裡冷笑一聲:“那丫頭倒還什麼都跟你們說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她是為了你好。”陳朔聽不過,幫着劉歡歡解釋了一句。
“現在這世道,掌不掌門的不重要。我也是苗族,祖先也曾是巴代。”石萬裡滿不在乎地說:“宋小姐,往上追溯,我跟你完全是同根同源的關系。”
“至于清淨山,是苗民所創。那大約是南朝的時候,化名易難的先祖獲得了藍珀玉,為了幫助懲,他創立了自己的門派清淨山,一邊招攬弟子,一邊暗中利用藍珀玉搜集人的魂魄,畢竟,那魂魄是解除懲的封印的必要條件之一。”
“易難為什麼要幫助懲?”
“這我就不知道了,聽門派流傳,有更早以前的淵源。”
“所以,易難是夕火的後代對嗎?”
石萬裡挑眉:“看來你知道的不少。不錯,夕火是辛的兄弟,我是夕火的後代,我和你一樣,都繼承了神的血液。”
宋竹本有此猜測,但從石萬裡的口中得到确鑿的答案卻讓她心裡一陣發堵,她無法想象,一個傳續了數千年的執守是什麼模樣。
人這麼善變的動物,活一世不過百年,而百年在世間已經可以千帆過盡,那數千年呢?雖然不至于滄海桑田,那也多得是嘗遍世事無常的痛苦與無奈。
到如今,清淨山還在傳續,就算已經門徒四散,道觀凋零,也至少還有一個石萬裡,仍在執守。
不同于明西月一縷執念飄散不去的堅持,清淨山做的事,是上百代人的前仆後繼。
“所以,過了這麼多年,你都一直恪守祖訓?”
“我也有我的野心。”石萬裡并不避諱:“你們難道沒發現,懲的力量強大到沒有對手嗎,就算他被封印了數千年,他依然是這麼厲害。我要是有了他的力量,該不該被稱一聲當世活佛?”
“什麼物理化學,天文地理,現在的人自以為掌握了世界的科學原理,那又怎麼樣,這世間,照樣多的是科學解決不了的事。”石萬裡得意地說:“我可以解決。”
宋竹愕然。
原來人千古不變的一點是欲望,對愛的欲望,對錢财的欲望,對權力的欲望……
“你少胡扯。”陳朔道:“要是你成了這樣的生化武器,還不得立馬被控制起來,你以為各國有關部門對付不了你?這種力量對于普通人來說,根本就是一種負擔。不然,為什麼懲會被封印在天星山,因為他的力量根本不能現世!”
“難怪你們清淨山日漸凋零,原來教義不過是個人的貪念,那哪能撐得起整個門派,也就是你們幾個自以為繼承神力的人,在這裡做着白日夢。”
“世界上那些流傳千年的宗教,哪一個教義不是憐憫世人。立地成佛之人嘗世間百悲,苦難皆加于身;得道成仙之人解世間諸難,方能受世人尊敬;儒家要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法家也是說要以法治國,尋求世間秩序。至于你們,憑什麼?”
“陳先生,你沒有我們的力量,當然不知道憑什麼,等我得到了懲的力量,你們就知道憑什麼了。”石萬裡并不在乎陳朔的挑釁。
“少廢話,先把石像還回來!”蕭浪一聲大喊,眼神與陳朔一個交彙,直接朝石萬裡撲了上去。
石萬裡反應迅速,當即跳走,陳朔則從他前頭撲了過來,石萬裡雙腳點地,又輕松跳開。
宋竹的打鬼鞭立時出擊,一鞭纏上了石萬裡的手臂,而石萬裡手中則早已握住了一顆雪塵珠,隻見他嘴角上揚成一個輕蔑的角度,手中的雪塵珠掉落地面,四周立馬揚起如白雪一般的塵土,不僅遮人視線,還異常寒冷。
宋竹一道靈符擲出,一時間火光将白塵消散,石萬裡正在全力逃跑中,而那團揮之不去的黑氣,竟然卷土重來,一時間攔住了衆人的去路。
那裡面傳來那個深沉的男聲:“宋竹……你們到天星山來……一切都謎底都在那裡。”
宋竹不想跟他說話,直接催動自己印在蚩尤像上的符印,想通過自己的咒術催發石像蘊含的蚩尤之力,而與此同時,那團黑氣也催動了他和石像的符印,兩股力量當即對抗,一時也分不出高下。
“阿竹,阿竹!”宣傳部的王璨從街頭跑了過來。
雙方纏鬥焦灼之際,竟然有個普通人前來攪局,宋竹知道無法再繼續鬥法,便撤力防衛,黑氣也确實并不想與她糾纏,随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璨喘着粗氣:“阿竹,時間到了,大家都在廣場等你主持跳香呢!”
他目光掃過衆人,發現蕭浪也在,便打了個招呼:“蕭總,早啊!”
宋竹一看天色,發現天邊已經微微亮了起來。原來他們在封印裡一番折騰,再加上石萬裡靠着嘴術拖延了好一會時間,竟是拖到祭祀儀式即将開始的時候。
如此,石萬裡倒是輕松擺脫了她的糾纏。
她知道這兩天對方就是在各種想着辦法找她麻煩,難免顧此失彼,到了現在,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王部長,我去換個衣服,馬上就來。”
陳朔跟着她進了屋,自己找了件衣服換了,再從冰箱裡拿了兩個饅頭,趕緊用微波爐熱了熱。
宋竹下樓的時候已經穿上了長袍,長袍将她的整個身軀包裹,她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那張臉也透着與長袍不符的年輕感,頭帶五佛冠,腰戴牛角笛,整個樣子嚴肅中透着幾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