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将褚青雲的嗓音送入她耳中:“适才師尊臉上有東西,我将它擦掉了。”
原來是指腹的觸感嗎?我還以為是……
林清婉斬斷心音,解下腦後的綢帶,重拾光明。
“你們蒙着眼睛在玩什麼呢?喲,褚小子換衣裳啦。”丁靜從左邊廂房出來了,“要吃早飯嗎?”
林清婉搖頭:“不了。”
丁靜“哦”了聲,說:“那我去忙了,你們繼續玩。”
林清婉攥着綢帶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心跳聲仍舊清晰,褚青雲的聲音響起,壓下了急促的心跳:“過幾日便是端陽節,我想向師尊讨一幅墨寶。”
林清婉頓了頓,道:“琴、棋、書、畫,這幾樣為師皆不擅長。你看我何時碰過筆墨——碰過筆,但未曾碰過墨。”
褚青雲堅持不懈:“徒兒隻想要師尊寫的字,寫得好賴皆無妨,我絕不會嫌棄。”
瞧他如此堅持,林清婉點點頭,決心要讓他看看自己的爛字:“行,你來,我寫。”
褚青雲彎起眉眼,回廂房取來一套筆墨紙硯,二人走進正房,來到林清婉堆滿包袱的書桌前。于是求墨寶一事被暫且擱置,褚青雲開始收拾自來别院起便留在此處的包袱們。他跑腿,林清婉指揮,兩人配合無間,别有一番喜感。
經過兩人的辛勤勞作,書桌終于煥然一新,騰出了一大片空位,褚青雲把筆墨紙硯挪過來,握起墨塊,站在一旁研墨。
林清婉坐在椅中,撈起衣袖,準備大展身手。她挺直脊背,端起架子,手握筆杆,揮毫蘸墨,很有一派書法大家的風範。她略微低頭,看着宣紙,大肆地揮了幾下手腕,筆尖縱橫,在紙上留下與其優雅動作截然相反的……墨痕。
不能算作字,隻能算墨痕。墨痕張牙舞爪,猶如在狂風中淩亂的野草,依稀可以辨認出它叫什麼,隻是毫無美感可言。
林清婉欣賞着自己的傑作,揚唇一笑:“為師的墨寶,徒兒可還滿意?”
褚青雲居然一點也不驚訝,他把那張宣紙抽出來,将那幅字捧在手心裡細細端詳,說不清是何感受:“師尊寫的是我的名字?”
林清婉答:“嗯。”
那些墨痕狂亂模糊,可依然能看出其字形,隻見潔白宣紙上真真切切地寫着“褚青雲”三個字。他小心地将宣紙收好,瞟了下林清婉握筆的指尖,說:“師尊這樣握筆,不好控制力度。”
音落,褚青雲撈起她的手,指尖輕輕挪動她的指尖,調整好她的握筆姿勢。纖長而勻稱的手指架着筆杆,指關節微微彎曲,彎出自然弧度。
真好看。
他想。少頃褚青雲将整個掌心都覆上去,包裹住林清婉的手背,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掌心那隻手的緊繃,就在被他握住的那一瞬間。
“師尊,放松。”褚青雲說,“我帶着你寫。”
掌心中的那隻手漸漸放松,他靠近椅背,用身軀把林清婉圈了起來,呼吸噴灑在林清婉發端,他嗅着她的發香,分清了那縷清香的來源。
溫熱的掌心在林清婉手背上熱得發燙,燙得她不停地想縮回手。身後人悄無聲息地愈靠愈近,此刻什麼書法技巧全被她抛到九霄雲外,好像渾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跑到與褚青雲相貼的肌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