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的問題并不尖銳，也不難回答，隻是絲毫沒有停頓的一連串下來，讓她饒是在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不禁還是有瞬間的失語。

說實話，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在很久很久的之前，她确實有過預想，也曾經苦惱過被大家發現不對後要怎麼才能把這件事給圓回去，隻是後面發生的事情太多，也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切就已成定局。

那些的血色過往與未來或許的可能相比，實在有些太過的不值一提，很快便被她抛在了腦後，直到一切如預言那般上演，逐漸逼近的既定之日提醒着她曾有過的刻意遺忘。

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不用别人憐憫，這是她應該付出的代價。

所求甚大，所圖甚多，沒有一點犧牲怎麼能行。

她已經活得夠久了，體驗的夠多了，是時候去休息一下了。

所幸的是，之前樂天雲在的時候他不會問，等他離開之後别人不知道在顧慮什麼，也不會問。

她倒是樂得輕松，也懶得再開口解釋，就這麼維持着與周圍人彼此之間的默契，不跨過最後的那道心理防線。

她本以為會一直這麼下去直到最後結局的來臨，毫無懸念。

但預料總會被打破，就像狀況偏愛突發，真的到了此時，到了現在，聽到了對方的問話，以為問題已經翻篇沒做好心理準備的她還是被震的陡然一驚。

害怕？

應該會有一點吧。

否則她就不會在離開前想着要回來看看老朋友們了，還特意避開夏尋，不想再見到那個孩子。

倒也不是讨厭她，相反，她很喜歡她。

那個孩子就像是暗夜中的那輪皎月，潔白，柔和，溫度适宜，不會讓人過分灼傷卻也讓人貪戀明光。在長雲派監督她練習學劍的日子，算得上是她這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可以稱得上是明色的回憶了。

和席韻的那個協議簽訂的不虧，她血賺。

如果非要給個理由，可能是因為她怕再次見到那樣的表情吧。

那種複雜的，看不懂的，裝作若無其事卻讓人看着就覺得很心揪的表情。

和她的第一個聯絡人離開前留下的最後一眼很像，她不止一次的在小姑娘的臉上見到過，饒是相伴百年，她也隻能讀出其中最明顯的一種——是名為無能為力的，被壓抑的，對自己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