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揮過頭頂,加大與那枚能聽到各類生命時長的靈力聯系,一步一步,從山下走到山頂。
那是那個晚上,她沒能趕上的路途。
可世間偏愛陰差陽錯,有時候錯過的一瞬,就隻能永遠成為遺憾,再也不能挽救分毫。
她沉默的聽着沿途路上已然逝去的生靈歸零的性命播報,在她沉睡前,這些人還曾活過,曾與她一同呼吸,與她一同慶祝佳節。而此時此刻,默然無情的聲音穿透起層層生命的質量,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第一次,她如此直觀的感受到了生命。
不是課上教導過的一小段曆史,不是書上一筆帶過的數字,不是别人口中一笑而過的談資……一個,一個,沉甸甸的,有如衆山積頂,堆壘出一座高樓巨塔,而她隻是站在底下遙遙遠望,就不自覺的觸目又心驚。
她不是沒見過更為慘烈的死法,比這更加的讓人無可奈何。可正因為她曾見過,那鮮血幹涸的模樣,那靈氣難以挽回的溢散,此時此刻,隻能聽到逝去的播報聲才更讓人無法接受。
有時候見不到的遠比能看得到的更沉重。
從山底到山頂,短短的路程,她沒用修道之人更為習慣的法術前進,隻是單純的邁步,以祭奠那些已然沉眠的衆生。
夏尋在山頂站定,望向山下,将右手撫在胸前,朝着枯木荒山低垂頭頂,念死者安息。
秦醒沉默颔首,尊逝者安然。
陡崖峭壁之上,谷主和夫人安眠于此處。好在這一路上,她都沒有聽到有季羽的名字,因此此時也能勉力愧色于他們寒涼屍骨之前。
她作為被長輩所認可的友人,卻在危難中沒有盡到朋友應盡的義務。
她,于心有愧,于情有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