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狗子看起來是普通人,但他剛才每個瞬間的目光卻帶着一股壓迫感,極具侵略性,就像是從高處俯瞰全局一樣,讓人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背後生出一股涼氣。
不妙的感覺。
他很危險,這是姜明的直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姜明的直覺一般都很準!
于是她立刻露出一張笑臉,說:“好吧,我相信你是大半夜不睡覺來亂葬崗隻為看一眼早開的昙花的。”
狗子坐過去,說:“當然不是,我畢竟是要恰飯的嘛!人油做香膏你肯定會打死我,所以我隻能采花做香粉了,要是再來點麝香,這香粉就更貴了。”
姜明靈機一動,又把剛才的直覺預警抛之腦後,想起她拾到的半截香料,連忙拿出來,問道:“你對香料很熟嗎?”
狗子貌似對香粉香料香膏都有所研究,說不定這香料他會認識。
狗子點頭,誇誇其談,道:“那當然,這個世上,沒有我不知道的香料。各種配香秘方,各種偏方秘法,古往今來,幾乎就沒有我不知道的。我跟你說,你可算是問對人了。”
姜明一臉熱切的拉過狗子,滿臉堆笑,道:“狗子哥哥,幫我看看這個香是什麼好不好啊!”
狗子一手把姜明的臉往後面推了推,道:“用着我的時候叫我哥哥,用不着的時候踹我!你把我當工具人啊!”
姜明解釋道:“我沒有,你相信我!”
狗子看了一眼那香料,卻突然嘴角輕輕揚起。
他的手蒼白無比,仿佛全部是骨頭。
他撚着這一小節香料,聞了聞,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道:“很奇異的香味。我知道有一種香料,居然能讓人快速入眠,說不定還能在夢裡見到未來的景象呢。不過嘛,這種傳說本來就是無稽之談,夢本來就是未來的預示。我看,這隻是普通的迷魂香,不信我點一下給你聞。”
說罷,他掏出火折子。
姜明連忙道:“等等,這萬一有毒呢?我們兩個不都死在這裡嗎?”
他一邊點一邊說:“沒有毒。我确定。”
暗香浮動。
姜明有點好奇,問:“你為什麼确定呢……”
尚未說完,鋪天蓋地而來一股睡意。
姜明腦袋一昏,居然真的睡過去了。
夢裡。
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鷗嘶啞的鳴叫像是泣血一般悲哀。
海面有一艘巨大的船。
她看到了師尊全身是血,還剛被砍了一條胳膊,沒人知道那胳膊是誰砍得,他腰間别着一袋紅糖糍粑,在船上跑着,手持長劍,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眼中俱是魔王在世般的狠厲。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師尊。
師尊回過頭,那是一張兇神惡煞,滿臉都濺滿了血珠的臉,眼中的狠厲與陰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喜悅。
“小明……”師尊高興的叫着她的名字,不顧一切,不顧周圍的刀劍,像是要回家的孩童一樣興高采烈的沖向她。
姜明一看,這人有一頭漂亮的冷茶色頭發,但是她的臉卻和她一樣,而且名字都叫小明……
難道……
姜明心道:“不要慌,這是夢境,夢都是相反的。”
師尊高興的跑過去,擋在夢境中的姜明面前,也不知師尊說了什麼,師尊高興的笑了。
但夢境中的姜明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意。
夢境中的姜明面前有無數根沾滿鮮血的刀劍對着她,師尊擋在她面前,那些刀劍要是想刺進姜明的身體,必定會先穿透師尊的身體。
師尊手裡提着紅糖糍粑,那紅糖糍粑是姜明十歲一直吵着要吃的,但是師尊不給買,說太貴。
夢境中的師尊被一劍穿心。
不是面前的刀劍,而是背後的,是他保護着的姜明把他一劍穿心。
師尊的血染紅了姜明那冷茶色的頭發。
姜明似乎能聽到師尊胸口的鲛珠一片一片碎裂成無數砂爍時那悲痛的聲音。
那袋紅糖糍粑掉在地上,血染紅了所有的糍粑。
姜明腦子裡一片劇痛,一股悲傷壓抑着,讓她崩潰發瘋!
冷靜!冷靜,這隻是夢!夢是相反的!師尊不會死的!師尊現在還好好的在玄天教玩耍呢!
我不要做噩夢!
我不要師尊死掉的噩夢!
姜明心中強大的祈禱讓這個夢的場景一變!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的父皇明顯比現實的父皇要老得多。
她一遍一遍跪在地上磕頭,頭磕的頭破血流,她的胸口仿佛壓着無數悲傷一樣,鋪天蓋地的悲傷讓人無法呼吸。
她即使磕頭磕到頭破血流也沒有停止,她一遍一遍對着沒有表情的父皇磕頭。
她幾乎無法呼吸,她的臉上全是淚水!但她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最終說了幾個字,“不要走啊!我已經沒有阿娘了,不能在沒有阿爹了……”
可是,面無表情的父皇終究還是走了!
隻剩下她一個人一遍一遍的在磕頭,頭磕的頭破血流。
泥地上全是血,血與淚交錯。
如有實質的悲傷,剜心一般的痛苦,讓人無法呼吸!
窒息一般的絕望!
為什麼又是一場噩夢!!
畫面又是一轉。
玄天山屍骨堆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