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子被取出的瞬間，傷口血如泉湧。

重黎捂着傷口，疼的咬牙切齒。

他蜷曲着，團在地上。

“怎麼樣？”姜明着急的扶起他。

重黎咬牙，道：“我歇歇就好。”

重黎一邊說一邊盤膝坐下，運功打坐療傷。

但狀态越來越不佳。

“不要歇，不要睡過去！睡過去就醒不來了！你打起精神！等我回到玄天教，等我執掌玄天教大權，我撤了對你的追殺令。”姜明道。

重黎笑了一下。

隻是他的呼吸越來越弱，血幾乎染紅了他的衣服。

他的體溫越來越低。

姜明立刻拿起他的被子裹在他的身上，并且在他後面盤膝坐下，給他運功療傷。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明的錯覺，第一次給重黎運功療傷的時候，她覺得重黎經脈裡堵着什麼東西，所以運功運的很是艱難。

但是取出一枚釘子之後，重黎的經脈好像是通暢一點。

難道堵着經脈的居然是釘子？？

姜明一邊運功一邊歎息，說：“我是一個很糟糕的朋友吧。”

重黎說：“你不糟糕，你很好。”

姜明扶住裹得像是粽子一樣的重黎，一邊運功給他輸送真氣一邊說：“你不要睡，我有很多很多話跟你說。”

重黎全身顫抖，有氣無力，說：“你問，我答應你，今天無論你問什麼，我都會說實話。”

姜明說：“我跟你認識那麼久。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以前我覺得我很了解你，現在我發現，我其實對你，一無所知。”

重黎說：“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我不是一個好人。”

姜明道：“這些我都知道。”而且這不是肯定的嗎！！

重黎說：“我也希望自己在某些特定的人眼中是完美的。可是，我其實不是，如果知道我的不堪，知道我的陰暗之後，那些人要是還能接受我，我想，那該多好。”

姜明沒說話。

重黎聲音很小，說：“我其實讨厭我弟弟。弟弟對我很好，但我就是讨厭他，因為養我的人偏愛他。他有心疾。他有一次去追一隻兔子。我沒管他。”

姜明問：“然後呢。”

“然後他掉進井裡面，把我也拉下去，我想要救他，但是他還是死了。如果他當時去追兔子的時候，我能阻止一下他，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重黎一向不怎麼多話。

但現在說了很多很多。

也許，他知道自己不能睡過去，所以聊天提提神。

也許是每一個孤獨的人，都會在某個時刻，忽然的想要傾訴。

他捱的很難受。

他全身顫抖着，說話斷斷續續的，臉色白的像是快要死去的人一樣，是那種青白，沒有一絲血色的白。

他的體溫也是驟然下降，像是冰塊一樣。

姜明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好受一點便跟他聊了一整個晚上。

姜明給他運功療傷，一直運功到自己精疲力竭。

姜明跟重黎也說了很多，當然，說她小時候的趣事，全是流水賬，她好吃懶做，皇後歎氣，國主責罵她，玉嬷嬷抹着眼淚規勸她。

說來說去，每一件事情都格外的枯燥無聊。

小時候跑到水池裡抓青蛙，差點淹死，又被父皇罰站，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父皇又心疼……

雖然這種事情很無聊，但重黎倒是聽的很認真。

重黎也說了很多。

他告訴姜明，他其實在姜明七歲那一年剛吞下鲛珠的時候，就恢複了一點點實力，他就察覺到有個修為很強的人快步趕過來，他就猜那個人是教主。

是的，他是别有居心的加入玄天教的。

重黎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師尊。”

姜明點點頭，看得出來，好巧，我師尊也不喜歡你。

重黎有一次去玄天教主殿後面找關于鲛珠、蜀國曆史之類的資料時，遇到了師尊。重黎不敢表現出自己對鬼鲛珠感興趣，但師尊還是發現他查閱的資料都是蜀國，鲛珠之類的，心中就對他起疑。

畢竟那時候師尊是玄天教鬼鲛珠的守護者，無數心懷不軌的人都用過各種辦法混入玄天教企圖搶走鬼鲛珠，所以師尊不得不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