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們相比,傅知喬的打扮就素雅多了,她穿着月白襦裙,身上披着八團喜織錦鬥篷,頭上隻簪了一支金絲簪子,和兩朵珍珠點翠珠花。
傅知喬不禁感慨,才子佳人才是燈會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啊!
一路走到了雨亭橋下,河邊有許多姑娘在放花燈。
傅知道漫不經心看了一圈,突然,一盞花燈進入了她的視線,那盞花燈孤零零飄在角落裡,被水草卡住了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停在這多久了。
傅知喬提着裙擺小心翼翼走下台階,伸手将花燈勾了出來,然後順手一推,讓它順着水流漸漸而去。
不知道這盞花燈是何人所放,又承載着什麼樣的願望,傅知喬默默地看着花燈飄遠,突然鼻頭一酸,遠方的家還好嗎?
整個青州城燈火通明,路上都是三五成群的,隻有她是孤身一人,這種孤寂感讓傅知喬情緒有些低落,原本清亮的眸子都變得迷惘起來。
傅知喬獨自在河邊站了一會,察覺到有人看着自己,一轉頭就對上了謝卓的視線。
哪怕隔着無數的人潮,謝卓一眼就看了她。
燈下看人,自然是極美的。
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暈,彎彎的柳葉眉,挺直的鼻梁,清澈明亮的瞳孔,長長的睫毛因為驚訝而微微地顫動着,頭上的珠钗流轉着光華,顯得烏黑的秀發如錦緞一樣光滑亮澤。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明明就在你眼前卻好似被雲霧遮繞着,像是觸及不到的空中明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無蹤。
謝卓眉頭微皺,她應該是鮮活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死氣沉沉。
“傅姑娘怎麼一人在此?”
她怎麼一人站在河邊,身邊的侍女呢?謝卓心裡突然生出一股不滿的情緒。
傅知喬愣了一下,确定他是和自己說話,她點了點頭:“謝公子。”
上次在大集上買完酒,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謝卓,她猜測謝卓應該不是青州本地人,那通身的貴氣非一般人可比,青州城裡極少能見到像他這般氣質的人。
在大街上能看到傅知喬委實有點出乎謝卓的意料,他微抿起唇,剛想說些什麼,就看見面前之人身形一晃,朝着地面摔去。
原是幾個勾肩搭背的酒醉之人從背後路過,一下子擠到了她。
謝卓大步上前伸手将人摟進自己懷裡。
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傅知喬反應過來時就已經在他懷中了。
瞬時間,她被一股清冽的氣息完全包裹住了。
男人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彎裡,距離近到能感覺到對方清淺的呼吸聲,傅知喬嘴巴微張,尖叫的聲就這麼卡在了嗓子眼。
這半年來傅知喬的身形大抽條,在同齡人中已經是高挑的了,即便是這樣,她的頭頂也堪堪到謝卓的下巴位置。
這導緻傅知喬不得不仰頭看他。
一擡頭,四目相對。
隻見一雙漆黑沉靜的眼眸,深邃的仿佛要将人吸進去。
傅知喬有刹那間的失神。
美色惑人呐!
回過神來的傅知喬有幾分羞恥,在心裡狠狠鄙視自己,再怎麼說,自己以前也是經受過花花世界考驗的的人,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被會一個男人的皮相給迷住了。
軟香入懷,屬于少女的幽香萦繞在鼻尖,看着她飽滿而瑩潤的嘴唇,微微泛着水光,好似在引人親吻一般。
心跳很不合時宜的漏了一拍,謝卓腦中那根緊繃的弦突然就斷掉了。
“呃,那個,可以松開了。”傅知喬的臉有些發燙。
纖纖細腰,不盈一握。
謝卓松開她,手指下意識的摩挲了兩下,指尖還留戀着觸碰纖腰時的觸感。
他目光微閃,啞着聲音:“沒事吧!”
“沒事。”傅知喬回答,她定睛看了他幾秒,謝卓也沒有出聲。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滞,一陣風吹來,傅知喬裹緊了身上皮毛鬥篷,謝卓注意到她的動作,身子側了側幫她擋住吹過來的風。
細算起來他和傅知喬遇見的次數不算少了,在茶館裡大膽直言、在大街上見義勇為、在集市上扮男裝的狡黠模樣……還有此刻,她如同一隻迷路的小羊羔,睜着黑白分明的雙眸,無辜又可憐。
回去後的當晚,謝卓就做了一些不可言說的夢。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看着被自己弄髒的被褥,謝卓認命般的吐出一口濁氣。
仆人進來換好新的被褥,又打來一盆熱水,謝卓重新清理好自己躺回床上,可腦中那些破碎的畫面始終無法消散。
夢中發生的一切他記得清晰,她貼在自己耳邊,嘴裡不斷呼喚着自己的名字,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她牽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