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裴知樾?”
手機還舉着,對面的人又大聲喊了幾聲。裴知樾終于回過神,和陳從禮匆匆說了一句,挂斷了電話。
他緊跟着跑下樓,想着再遠遠望一眼,就好。
踏到平地時,裴知樾轉過頭尋找。
還算巧,卻書大概是被雨困在了原地。
或許是接下來還有急事,她臉上帶着焦急。
裴知樾就在站不遠處,看着卻書一遍遍伸出手感受雨,冬風撩起她松軟的長發,她抿着嘴,又默默地退回原位。
周圍的人都叫來了舍友或者同學,隻有她安靜在原地站着,不停看着手機屏幕。
他無聲歎了口氣,壓下了帽檐,直起身朝女生緩慢靠近。
在卻書第三次想要踏進這場大雨時,他隔着衣服拉住了她的手臂,卻書雙眼茫然地回過頭看着他。
“同學,這把傘給你。”
裴知樾終于低低開口,和她說了第一句話。
以一個恰巧遇到、陌生同學的身份。
随後,将手裡那把黑色的定制傘塞到了卻書的手裡。
“啊,不用的。”她愣了一下,雙眸撞向裴知樾的那雙帶着情緒的眼睛。
自己是在哪裡見過他嗎?
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正準備把傘還給他,裴知樾像是預料到了她的動作,先向雨中走了一步,側過頭笑着對她說了句,“不要淋雨。”
以後記得帶着傘,
不要淋雨。
周圍是鋪天蓋地的雨聲,裴知樾沒有一絲猶豫,就這樣踏入了大雨中。
一秒、兩秒,雨滴漸漸浸濕外套,順滑進身體裡。
一步、兩步,再次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一次淋雨,換她可能會時刻記住這把傘。
不虧。
/
陳從禮再次接到裴知樾的電話,是在半個小時後。
裴知樾說靠在江大的站牌旁等着他。
雨已經漸漸小去,但十二月氣溫驟低,連陳從禮這種不怕冷的人,出門時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更何況是帶着病、一夜沒睡的裴知樾。
“你怎麼回事啊,下雨不帶傘?耍帥?”陳從禮撐着傘接人到車上,邊說道:“先回我家吧。”
雖然同樣是大二,但陳從禮不喜歡住宿生活,就在學校旁邊租了個小房子。
裴知樾咳了幾聲,臉色不知什麼時候變的慘白,無力地點點頭。
病情又加重了些。
寒意滲透體内,裴知樾穿好衣服走出浴室時踉跄了一下。
“你怎麼這麼燙,發燒了啊。”陳從禮無意間摸到了他的手,燙的吓人,“生病還淋雨啊。”
他連忙将人扶到床邊,找來了退燒藥給裴知樾吃下。
“你先躺着吧,有不舒服的喊我。”
裴知樾沒再應聲,皺着眉閉上眼。
此刻他的面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細細的汗珠從額頭滲出,喉嚨也隐隐泛起痛意。
昏沉入夢的前一秒。
裴知樾又想起雨中卻書那雙眼睛,明淨剔透。
他慶幸地想,幸好今天他足夠幸運,遇到了卻書。
不然,淋雨的就會是她了。
...
懷裡的人呢喃了幾句,裴知樾回了神。
他揚着唇,将卻書散落的碎發勾在而後。雨聲依然回蕩在耳邊,睡夢中的人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黑夜裡,不知名的情緒突然湧上,讓他鼻子犯了酸意。
他還要奢求什麼呢,他的願望早就實現了。
...
卻書是被鬧鐘聲吵醒的,她睜開眼,自己還躺在裴知樾的懷裡。
男人似乎沒有被吵醒,她輕輕離了懷抱,而後快速地摸到了手機關掉鬧鐘。
再轉過頭,那雙眼已經睜開,帶着笑意看着她了。
“你醒啦,我們快點去看日出。”
“好。”
眼下是四點半,日出大概五點之後開始。
兩人快速地穿好了衣服,靜悄悄地踏出了别墅。
薄霧彌漫的早晨,空氣中帶着些潮濕,月亮還懸挂在一邊,還閃着幾顆星。兩人牽着手,在草坪上走着。
“月亮居然還沒有下班。”卻書拿起手機,将月亮拍下。
“估計再一會兒,就日出了。”裴知樾拉着她站在一旁湖面上的空地。
兩人沒有再說話,安靜地看着遠處的天。
漸漸的,天空被柔和地勾勒出來,一輪旭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灑下首道光芒。
“快看,裴知樾!”卻書拉着身後的人跑向前去,“我們看見日出啦!”
她轉過頭粲然一笑,比日出還要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