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明眼人避之不及的場面,這女子竟好像十分感興趣。
一說起酒來,竟露出一副躍躍欲試之态,别說沒有尋常女子常表現出的羞澀之意,她眼裡甚至還放光。
周圍人的表情複雜起來,小童“唉”了一聲本想上前,才走出一步就被不知何時站到背後的徐衷夷伸手按住了肩膀。
想必之前是有人去通風報信了,此時此刻有十數人湧進茶肆往樓上圍攏,那十數人的着裝與正躺在地上哀嚎的随從一緻。
發現來了人,錦袍賞客安下了心。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女子,他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論情,我着實不該辜負美意,可論理,姑娘才打傷了我的人,這便是傷了我的心了。”
“要我說……”兩人距離本就不遠,說話之時他又向着江湖女子邁了一步。
視線落在女子的嘴唇上,他的聲音輕了幾分:“若姑娘肯讓我親一口,剛才的賬就一筆勾銷,我不僅不會找姑娘的麻煩,還好酒好菜相送,如何?”
“若我不肯呢?”江湖女子不怒反笑,抱劍笑問。
“好說。”錦袍客勾起了唇角,“那就請姑娘自罰三杯。三杯過後,不僅方才種種皆不計較,我還可包了在場所有人的茶水錢,如何?”
“哦?”江湖女子有些意外,“此話當真?”
“自然真。”
“如此說來,我好像沒有拒絕的道理。”
“姑娘果然爽快。王掌櫃,将我那三杯好酒端上來!”
吩咐聲落下沒一會兒,茶肆的掌櫃就不知從哪處角落鑽了出來。哆哆嗦嗦放下三杯酒之後,掌櫃的麻溜兒地往人群裡一鑽,又不見影了。
杯子是普通的酒杯,不大,若是平常的酒水三杯下肚并不會醉。
江湖女子将第一杯酒端到鼻尖聞了聞,眉頭随即皺起:“公子可真不厚道,方才隻說讓我自罰三杯,卻沒告訴我這三杯分别都是什麼酒。”
“這三杯是什麼酒,姑娘喝了之後自然能知曉,怎麼,姑娘敢應,卻不敢喝?”
“喝!”
“不就三杯酒,喝給他看看!”
“不要讓他小瞧了,閉上眼睛就一口悶!”
“我們的茶水錢可都系在姑娘身上,姑娘莫要讓我等失望啊……”
人群裡有人起了哄,有不少人跟着湊熱鬧。女子站在人群中央笑了笑,手中的酒杯一轉,湊到錦袍客心口處點了點。
“若我不勝酒力,三杯下去醉倒了,又該如何是好?”
面前的笑意讓人有些晃神,錦袍客一把攥住了停在心口處的手,同時一隻手向着面前女子下颌伸出:“那便……”
便什麼,錦袍客還來不及說完,整個人的面目就扭曲起來。因為那第一杯酒水被潑到了他臉上。
擡袖抹掉面上的酒水,錦袍客死死盯着面前之人,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我看你是找死,膽敢戲弄爺。”
“戲弄人不成反被戲弄,你是活該!”
甩開錦袍客的手,女子将手中酒杯往地上用力一扔,摔了個四分五裂:“也不打聽打聽我白丹是誰,本姑娘豈是你能随意戲弄的?”
“來人——”
白丹的言行舉止徹底激怒了錦袍客,手一擡,錦袍客厲聲道:“将她給我綁了擡回我的住處!”
“是!”随從們一擁而上。
邊上的小童一臉焦急,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一聲驚呼即将脫口而出時乍見眼前鴉青人影一動。
劍刃出鞘之聲響起,很快,圍在鴉青人影四周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來。最後一個随從倒地之際,劍光一閃,直刺要奔下樓的錦袍客。
小童的心高高懸起,想開口喊句什麼卻緊張得發不出聲,心中大急之時意外察覺到肩膀一松。肩膀上的那道力散了,肩膀上搭着的那隻手也收回去了。
墨袍銀冠的徐衷夷從小童背後離開,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在鬧事的錦袍客與披着鴉青鬥篷的白丹之間,更以手中折扇别開了白丹的劍。
“按當朝律法論,此人罪不至死,姑娘手下留情。”
見劍刺了個空,白丹轉劍一削,徐衷夷急忙松手,丹叢飛鶴的折扇瞬間裂成了兩半落在地。
“多管閑事。”
橫了徐衷夷一眼,白丹手一送,劍刃歸鞘。
下一瞬,她的手往腰間一抹,一根恍若有眼睛的九節鞭順勢而出,直直向着剛下了幾階台階的錦袍客飛去。
冰冷的鞭子繞頸一圈迫使錦袍客停了腳步,白丹往樓梯口走了兩步收了鞭,将面色煞白的錦袍客一拽就拽回了二樓。
“或許你的确罪不至死。”白丹淡淡開口,“但本姑娘就是看你不順眼,怎麼辦呢?”
“那你不妨去死……”
發現實在逃無可逃,錦袍客陡然攥起拳頭向着白丹揮去。可拳頭打到肉的聲響沒聽着,反而聽到了“咔”的一道聲響,緊接着又聽到“咚”一聲悶響。
白丹在錦袍客的拳頭落下之前擡腳踹上了對方的膝蓋骨,将人給踹倒了!
小童與周圍旁觀的人驚住了,就連一邊的徐衷夷都愣了一愣。被踹響了膝蓋骨的錦袍客茫然了一瞬,下一瞬陡然哀嚎起來。
嚎了幾嗓子之後,錦袍客借着茶幾勉強以一條腿站立起,咬牙切齒道:“你等着,我必讓你全家上下不得好死!”
“客、客官。”小童奔上前抓住面前鴉青鬥篷的一角,哽着聲說道,“多謝客官相救,然小人命薄人微,客官不必為了小的得罪了他人……”
“我看他不順眼與你有什麼幹系?”将小童的手從鬥篷上拂落,白丹開口,“站遠點。”
錦袍客于咒罵間喊了幾聲“王掌櫃”,卻遲遲不見掌櫃現身更不見回應。
惱怒之下,他掏出身上銀兩想雇得其餘吃茶客的相助便于下樓,奈何周圍的茶客裡都是隻瞧熱鬧不想惹事的,隻裝作聽不見,紛紛坐回原處去了。
一舉不管用,他又想拖着腿下樓喊人,眼看就快要挪到樓道口了,眼前忽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