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惜微微眯着眼睛,從狹窄的後視鏡裡看見慕析此時此刻的模樣。
慕析絕對不是一個脆弱的人,無論五年前還是現在。所以她現在放低姿态、示弱求饒的樣子極大取悅了南惜。
何況,那聲久違的“南惜”……也确實太動聽。
一陣與過往記憶重疊的思緒湧上南惜的腦海,她也退了一步,将後背輕輕靠在車座上,舒了一口氣。
“唉……”
南惜擺擺手,決定暫時放過她,“之後再說吧,開車,我要遲到了。”
慕析就愣愣地發動車子,踩油門,把車開得還是和平常一樣平穩。
到了地方、南惜從車上下去的時候,她還說了聲“小小姐再見”,就是聲音有些悶。
南惜把她今天的形象貫徹得相當好,隻是淡淡“好”了一聲,而不是撲上去狠狠地啄她。
慕析回去了,南惜也來到實驗室,開始今天的工作。
許是她今天心情愉悅得太過明顯,童桉桉很快就過來和她搭話,指着南惜面前的錐形瓶:“氣泡?”
“嗯。”南惜也難得一見地做了應答。
試探成功,童桉桉确定今天南惜心情大好,于是開始說與工作無關的話題:“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呀?”
“我帶了飯過來。”南惜思索片刻,又轉念答應,“也好,我帶着飯跟你一起去食堂。”
童桉桉就很高興地回到自己的工位,繼續自己那邊的部分,老老實實等着中午到來。
午飯時。
童桉桉對着南惜食盒裡觀賞性極高的菜品花樣啧啧稱贊,南惜今天心情果然好得不得了,見她嘴饞還主動分享,讓童桉桉自己挑選她愛吃的菜。
童桉桉自然樂意至極,一邊迅速從南惜那邊夾菜,一邊嘴巴也沒閑着:“早上是管家送你來上班哒?”
“是的。”提到慕析,南惜就情不自禁揚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童桉桉仿若受到鼓舞,又更加湊近了些、把聲音壓低了些,可語氣卻難掩興奮:“真好真好啊!沒想到故事還能以這種形式繼續,南惜你現在也是真享福,嘿嘿。”
南惜不知道她以為的是哪種情況,隻大大方方一點頭:“謝謝。”
童桉桉吃人嘴短,也有着要多說好話哄哄南惜的自覺,于是越發來了勁:“你看現在這個管家多不錯,她看你的眼神哦,就,啧啧啧,特别帶勁。”
“是嗎?”
南惜回想了一番,其實她覺得慕析帶勁的時候還真是不少。
今天早上可憐兮兮的時候尤其。
兩人吃完午餐,一同從食堂結伴回到實驗樓。童桉桉說她要午睡,南惜就獨自走進實驗室,卻沒有馬上開始工作。
她隻站在工位前面,凝神望着容器裡狀态不穩的溶液,其實想到的還是那個人。
……童桉桉的意思是說,慕析看着自己的時候有情感?
挺稀奇的事情。
南惜笑了,不過很短暫。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慕析現在應該是殺了自己的心都有吧,畢竟自己對她那麼過分。
算是強搶民女?
南惜開始工作,一邊工作一邊等待民女的到來。
南惜心情糾結。她為和慕析此時保持的暧昧關系而欣喜,又有些厭惡自己沉浸在這場獨角戲裡。可她确實無法從這場歡愉的遊戲裡脫身,因為快樂大于痛苦。
這一切的症結,都是慕析現在并不愛自己。如果她愛自己就好了,她們都會很開心的。
這一天結束之後,南惜在暮色中走到停車場。
車上的人不是慕析,是某個先前來接過她的司機。
這種事情在這三天裡發生過兩三次,慕析實在太忙,總有抽不開身的時候。而且反正她也會在家裡、逃不到哪裡去,南惜就沒有說什麼,隻是坐上車,等司機把自己載回家。
南惜回到家中,可是在家裡也沒看見慕析的人影。
……出去工作了?
當然,更加可能的情況是慕析趁着工作的名義故意躲過這個時間段,也就是在躲她。
南惜沒有生氣,反而挺愉快地笑了,在餐廳裡和關衍南楠一起吃了晚餐,又坐在沙發上聊會兒天,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這段時間裡,慕析一直沒有出現。
可是,第二天早晨,慕析還是沒有露面。
南惜看着面前站着的司機。皺眉對他說了句“抱歉”後就轉身回到家裡,問正在客廳裡看手機的南楠:
“慕管家在哪裡?”
“啊,你說慕管家啊。”南楠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機裡的段子,語氣興奮,“她沒跟你說?接下來幾天應該都要由司機來送你了,家裡的事情也都安排給不同的助理去做了。”
“——慕管家昨天開始休假了啊。”
“?!”
南惜震撼不已。
不對……按照日子來講的話,應該還有個幾天才到慕析的易感期才是。
怎麼會是從昨天起……?
南惜轉過身來,死死盯着南家一樓盡頭那間不起眼的管家房。
房間的大門緊閉着,南惜不知道慕析此時是否正在裡面,她不知道慕析易感期時會不會離開南家。
……可是,就算她在裡面又怎麼樣?
自己現在必須離開,她得工作,得去A大實驗室上班。南惜在某些時刻可能略顯随意,但還不至于為了這種事情向俞雅承請假。
南惜咬着牙,提着自己的包一步步往外走,用力到像是在地上跺腳,引得南楠也從段子裡擡頭來疑惑地看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哒哒”的聲音不斷響在南家安靜的一樓客廳裡,南惜想着以那位的感官敏銳程度,也許能聽見自己此時的不甘。
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