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保持着十指相交的姿勢,各懷心事。
直到冷意被徹底壓制下,雲霭主動抽回手,兩人心有靈犀地避開了這個話題,“所以,你猜測景王世子隐藏在暗中,想要為父報仇?”
箫閑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他是在說案件的事情,“是,那個在背後引導侯爺殺我的人,應該就是那位世子。”
“那位世子……”雲霭靜默片刻,忽然用一種極為陌生的語氣問了一句,“你知道我和景王府有何淵源嗎?”
箫閑搖頭,他曾嘗試讓門客調查雲霭的情報,結果查到的都是十四歲到如今,那些連三歲小兒都能如數家珍的戰績,而十四歲之前的事卻一概不知。
雲霭輕輕撚着指節,語氣幽幽,“十四歲之前,我是被養在景王府的,與你說的那位世子,乃是至交。”
一句至交,直接給箫閑砸懵了,反應了半晌,他緊緊蹙起眉,難道他猜錯了,不是那位世子?
雲霭接下來的話幾乎讓他認定自己的錯誤,“如果殺人的是那位世子,他為何要把薛相通敵的證據藏起來,若當初通敵的是薛相,景王極可能被當成了替罪羊。”
箫閑深深歎了口氣,如此一來,原本明晰的線索,又開始亂起來了。
“箫大人也不必急于一時。”雲霭唇角勾起,溫聲安慰,“至少在箫大人發揮全部作用之前,本侯是不會讓大人死于非命的。”
箫閑冷笑一聲,“那可真是……麻煩侯爺了。”
“不必客氣。”雲霭輕笑了笑,正了神色,“不過安插眼線這事,确實可以做,不管兇手是不是那位世子,最終目标都是景王案。”
這點倒是毋庸置疑的,箫閑眼風從雲霭身上掃過,蓦然察覺他臉上那抹還未來得及收起的悲色。
仔細一想,好像每次提起景王府,他都會浮現出這種神情。
正思考着該怎樣安慰時,雲霭卻先開了口,“先帝子嗣單薄,隻有當今聖上和景王兩子,景王身為大皇子,本來最有機會繼承大統,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通敵。”
箫閑心不由得一跳,好家夥,這怎麼還和奪嫡扯上關系了?
這是能聽的麼,不會被滅口吧!
雲霭像是根本沒想起能不能聽這茬事,摁着箫閑一股腦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起初箫閑還有點擔心,不太敢聽,聽到後面忽然就悟了,這人絕對是故意扯他下水。他本想找到薛相那份通敵罪證就提桶跑路,這下可好,直接被捆死在車上,罪魁禍首還怕捆得不結實,又下了一劑猛藥。
“風雲帖是江賢手中的一柄利器,江家被景王連坐滿門抄斬後,薛相一直在找風雲帖的下落,你說若是薛相知道風雲帖在你手中,會如何做呢?”
箫閑自嘲笑了聲,會如何?
他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被薛相知道了都難逃一死。
府中侍女的聲音适時傳進來,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公子,箫府的管家傳信,說梁大人邀箫大人過府一叙。”
雲霭挑了下眉,“哪個梁大人?”
“禦史大夫,梁成濟。”
箫閑臉上閃過一瞬茫然,他和梁成濟雖然是上下級關系,但平日很少接觸,這過府一叙,能叙什麼?
“既然如此,本侯就不留箫大人了。”雲霭起身走到案幾前,拾起案上的公文,提醒道,“梁成濟是那十七人之一。”
……
箫閑坐在馬車上,身前的矮幾上攤放着一份密報,這份密報是雲霭給他的,上面巨細無遺地記載了梁成濟為官至今的經曆。
“真沒想到,梁成濟竟然也是江賢的學生。”箫閑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滿心槽點發洩不出來。
這江賢,挑學生的水平真是一言難盡……
馬車緩緩停下來,陳忠隔着擋簾道:“大人,梁府到了。”
“知道了。”箫閑細心将密報疊好,壓到絨毯下,才理了理衣袍起身。
梁府管家早早等在府門前,見他下車,忙迎上前,“箫大人,我家老爺已經在前廳等候了。”
箫閑淡淡地掃了那管家一眼,裝作漫不經心問:“梁大人此次找我來,所為何事?”
箫閑在盛京是出了名陰晴不定難伺候的主,管家觑了眼他的神情,暗暗在心裡揣測着他此時的心情,戰戰兢兢道:“老奴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為大人在玉靈山救了我家夫人一次,老爺想親自感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