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
太不妥了。
一旁的溫衍悄然望着箫閑緊繃的唇角,暗暗挑了挑眉。
這遲鈍的家夥終于反應過來了。
隻是不知雲霭那邊的想法。
是利用,還是欺騙?
抑或是明明對這個人有所不同,卻不自知。
兩人一路暢行無阻,直至前廳。
溫衍一打眼就看到煞星似的常九,忍不住調侃,“呦,小常九,你這臉色怎麼黑的跟墨一樣?”
常九冷着臉掃了箫閑一眼,這才回道,“溫公子,我家公子已經在書房等候了。”
箫閑原本還有點恍惚,被他這麼一盯,猛地就清醒過來。
罷了,這常九看不慣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誰讓原身搞出那一堆罄竹難書的事兒呢。
“知道了,小常九要好好調整心态啊。”溫衍低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拍拍常九的肩膀,帶着箫閑徑直去了書房,隻留下常九一臉懵逼地留在原地。
書房裡,雲霭此時正站在案幾前,面前攤放着一幅水墨畫,墨迹還未幹涸,聽到腳步聲,他忙取過手邊的公文,胡亂壓在上面。
溫衍一開門,瞥見他手裡來不及放下的公文,忍不住叮囑,“你這眼睛還是少處理些公務罷,不是有常九嗎?”
雲霭擱下公文,話頭越過溫衍落到了箫閑身上,“能見箫大人起這麼早,很是難得。”
被無情忽視的溫衍:“……”
箫閑聽到這話想也沒想就回了一句,“侯爺這麼關心我,竟然連我何時起都知道?”
話音剛落,他陡然意識到這話說得過于暧昧了,正要補救,卻被口水嗆住,頓時咳了起來。
雲霭怔然兩秒,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端起手邊的茶盞,就遞了過去,“新茶,還未用過。”
遞完,他又覺得不妥,添了一句,“别嗆死在侯府了。”
箫閑看着懸在前方的茶盞,又看了看面無波瀾的雲霭,忽然就覺得先前自己想多了,放下黨派不談,單是原身對雲霭做的那些惡事,就足夠雲霭恨他入骨了。
他還沒自信到認為僅憑短短月餘的相處,就能夠改變雲霭對他的看法。
“多謝侯爺。”他擡手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語氣又回到往日那般。
“箫大人不必客氣。”雲霭撚了下指節,默然片刻,又拾起剛才的話題,“若不時時刻刻關注箫府,本侯怎麼接得上箫大人一出又一出的好戲。”
看吧,就是他想多了!
箫閑沮喪地在心裡歎了口氣,顔控果然不可取啊,人家對他恨之入骨,他卻巴巴地往前湊,糗了吧。
這焦灼的氣氛實在有些難頂,被迫成為背景闆的溫衍終于忍不住,低咳了一聲,“你先去躺下,我給你施針。”
雲霭輕輕點了下頭,取下白绫躺到軟榻上,其實他有件事瞞了溫衍,自從那日失控抱過箫閑後,每當箫閑出現在他附近一定範圍,他的眼睛總能看到一些白芒。
因為持續時間太短,他以為是自己太過迫切想要複明産生的錯覺,但上次被溫衍提起來以後,他又仔細想了幾天。
最終,他不得不承認,他眼睛的變化确實是因為箫閑。
而此刻也證實了這一點。
雲霭稍稍偏了一下頭,虛無黑暗中出現的那點豆粒大的白芒正在逐步擴大,雖然這個過程很緩慢。
箫閑捧着茶盞坐在一旁,用力閉了閉眼睛,終于将視線從那張絕世出塵的臉上移開。
至少現在他還沒有資格肖想這個人。
書房裡一片寂靜,就隻有溫衍收拾藥箱發出的聲音。
箫閑看着軟榻上的雕紋出神,恍然想起三日前風雲帖傳回的消息,魏筠三人确實與當年的景王案有關。
不隻是魏筠三人,朝中與此案有關的人還有十七人。
葬身火海的世子,兇手後背的凹陷……
起初他看到兇手手腕的紅痣,本能懷疑到雲霭身上,但那日雲霭失控抱住他的時候,他趁機摸了雲霭的腰窩一把,并沒有凹陷之處,現在一想,多數是這位世子故意混淆視聽,拖延時間。
最讓他在意的是,雲霭和景王府的淵源,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