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尼調整手勢,讓光能夠照射在這幅畫像上,方便自己觀察。
這是一位有些蒼老的女性,額頭和眼角已經開始爬上皺紋,因為畫像隻有黑白兩色的緣故,她也看不出對方的眼眸和發色應該是什麼樣。
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這并非是自己的母親或者那位在她出世前便早已離世的外婆的畫像,甚至她把自己那段充滿明媚色彩的記憶來回翻騰,也找不出一個和畫像上相似的女人。
可她的舅舅又為什麼要在這間重要的房間裡放上這麼一個人的畫像?
如果這是戀人,那隻能說她的舅舅喜好和大部分人都有些不同。
不過她還有另一個更加合理的猜測。
這是一位“暗洋”的人,而且是其中一位很重要的人,所以才會讓她的舅舅在桌上擺這麼一幅畫像。
雖然這種行為也蠻奇怪的。
梅蘭尼決定把這玩意也一并拿走,反正偷東西的時候總不會嫌東西太多。
魔光散去,梅蘭尼摸索着整理桌上散落的紙頁,打算等下塞懷裡帶走。
輕薄的東西隻需要塞進衣服裡就好,隻是那個畫框有些麻煩。
把這些紙張圍着褲腰插了一圈,讓自己像穿上一件紙甲後,梅蘭尼把手摁在畫框上,開始思索該如何帶走這玩意。
這東西體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管是拿手上還是塞衣服裡都會影響動作,她還得想辦法避開門口那兩個守衛呢。
“我的好姑娘。”突然,她背後的黑暗裡響起一道聲音,“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道如同毒蛇一般的聲響讓梅蘭尼揮手将畫框往身後甩去,腳下更是直接發力,試圖遠離背後的人。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寒毛全都立了起來,這是動物對于危險最本能的反應。
這怎麼可能?!
她的舅舅,這棟宅邸的主人,此刻應該跟着在護送貨物,而不是出現在這間房間。
而且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後的,這座密閉的房間連門都沒有被打開,怎麼會有辦法在她身後憑空出現?!
可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時候,已經發生的事情可不會因為她的疑惑而改變。
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逃離,兩個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已經不是靠技巧就能抹平的事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
梅蘭尼高聲質問,手開始朝口袋裡摸索,去尋找那枚特制的金币。
她現在隻能希望這樣的拖延有用,而她的舅舅也沒有在黑暗中視物的能力,不會看到她的小動作。
“瞧你這話說的,這可是我家呢。”弗塞柯的語氣聽不出多少怒意,“我在自己家裡不是很正常嗎?”
“好了,這麼黑也不方便找東西,還是先把燈打開。”
弗塞柯說完話的下一瞬,吊頂上的燈具便光芒大盛,将整間房間照射得清清楚楚。
就如同在應和他的話語一般。
梅蘭尼毫不意外地看到那副畫框并沒有造成什麼效果,此刻已經摔落在地面上碎裂成幾塊,将上面的人像也一并撕裂。
然而還有一樣東西,卻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見的。
“你是不是在找它?”弗塞柯手中握着那枚沒有印記的金币,在梅蘭尼眼前晃動,“這可真是了不起的東西,沒想到我的好姑娘還認識一位煉金大師。”
“可是為什麼呢?難道舅舅對你還不夠好嗎?為什麼你連這樣的消息都不願意告訴舅舅?”
“你瞧瞧,你又穿起這種耗子喜歡穿的衣服。你應該穿着那些長裙,當一個老實的淑女才對。”
梅蘭尼手腳一陣冰涼。
那枚金币,她最後的保障,此刻卻被她的舅舅拿在手上,而她顯然沒辦法奪回來。
肯定還有辦法。
梅蘭尼抓着自己的褲腿,将它揉成一團。
隻要想辦法送出消息就好,一個女人,幾種材料,自己猜不出來不要緊,那幾個家夥一定能夠利用起來。
自己決不能現在被捉住!
然而梅蘭尼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四周的空氣不知何時起變得像膠質一般,将她包裹在裡面,甚至連改變姿勢都做不到。
“唉。”弗塞柯發出一聲歎息,“你可是我這世上最後一位親人了,為什麼還想着離開我呢?”
“你的母親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你知道我為了讓她離開你父親做了多少努力嗎?!讓你的父親染上賭瘾,欠下債務。結果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要救他!”
梅蘭尼看着面前表情困苦的男人,一個可怕的猜想撞入她的腦中。
“是你做的?!”她張合着唯一能動彈的嘴,“是你害死了他們!”
她本以為他是作為“暗洋”的一員,才會知曉那份債務,從沒想過這一開始就是對方設下的陷阱。
“不!”弗塞柯吼道,“是你那愚笨的父親害死了科奈莉!”
“當初如果不是她選擇嫁給他,我也就不用做這種事情,她也不會喪命!”
“都是因為你那軟弱無能的父親!就算死了也會連累科奈莉,害得她死在那艘船上!”
“你難道想說你是無辜的?!”梅蘭尼嘴唇顫抖,不敢相信有人會這樣無恥。
連那個小貴族都會念叨兩句拉埃爾的榮光,而她的好舅舅竟然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