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确實很難做到一邊愉快的偷吃,一邊發出驚恐的聲音,這樣十分分裂的行為。
為了避免自己的精神繼續遭受折磨,也為了讓自己的語氣盡量符合要求,諾卡隻能将腦袋轉向牆壁,仔細研究上面那幹淨、潔白的花紋,而不是去看身後那像是餓了兩頓沒吃飯的偷吃場景。
這場“将無知女孩拉回深淵”的戲碼仍然在勉強繼續……
隻要能夠忽略那偶爾響起的可疑吞咽聲。
終于,這場詭異的“聲音表演”迎來了它最後時刻。
聽着摩恩那邊即将結束的提示,諾卡揮手便将桌子掀翻,擺放在桌上的餐盤與裝飾如同落雨一般砸向地面,為房間内的伴奏增添了一段清脆的旋律。
雖然沒有魔法構成的音符飄揚,但那些食物組成的氣味同樣充斥在房間之中,和飄蕩在頂棚的光流組成奇異的氛圍。
梅蘭尼在看到餐盤傾倒的那一刻,也十分幹脆地将身上的長裙撕裂,“呲啦”一聲響得能被遭到掩埋的留影水晶記錄下來,活像和它有仇一樣。
原本能夠拖曳在地面的裙擺立刻變短一大截,隻能将膝蓋包裹。擺脫束縛的腿腳第一時間便是恩将仇報,将剛剛為它提供支撐的椅凳踹翻在地,發出另一道響亮的聲音。
她将手上已經斷裂的布料随手扔到之前的角落,讓那根可憐的緞帶能夠和它的同伴重新待在一起。
雖然隻有一部分。
結束這一切後,梅蘭尼立刻躺倒在地,抓緊時間将已經混合在一起的食物往衣服上塗抹,有一種要用衣服将飯菜打包的感覺。
看着小姑娘順勢将手指伸向自己嘴裡,諾卡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對方,她的手上還沾着顔色詭異的混合物。
好在弗塞柯先生及時趕到,不必他發出什麼提醒擔心事情穿幫。
“這是怎麼回事?!”
弗塞柯驚怒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就像他是被剛剛房間内的聲響吸引過來一樣。
原本幹淨、整潔的房間已經消失,變成徹底的混亂——
原本占據中央的桌椅此刻七零八落的癱倒在地,精心擺放的菜肴也灑在地面上。他的外甥女此刻躺倒在地上,身上的長裙被撕裂一截,還混雜着各種食物在上面。而那個伊斯格勒的貴族站在一片幹淨的地方上,怒意中帶着嫌惡,盯着他的外甥女。
除了仍在牆壁邊的煉金樂器不受任何幹擾地繼續演奏外,一切都和他們離開時的樣子不同。
“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弗塞柯立刻站到梅蘭尼身前,诘問起來,“我沒想到您是這樣的人!”
說罷,他就摸出一件布織長袍蓋在梅蘭尼身上。小姑娘也立刻将自己包裹起來,縮在他的身後。
感受到身邊傳來的輕微顫動,弗塞柯立刻蹲下身安撫起人:“沒事的,我們現在就回去。”
像是被剛剛發生的事情吓到,女孩低垂着腦袋,隻是發出一聲“嗯”作為回應,沒有說任何别的話。
看着自己因為牽扯而被弄髒的褲腳,弗塞柯絲毫不嫌棄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作為安撫。
接着,他又重新站起,直視面前瑞爾族的眼睛。
“既然你們已經确認過那筆金币,那麼我的小梅蘭尼應該和您沒有任何關系了。”弗塞柯強硬地說道,“各位現在該離開了!”
“哼。”諾卡牽扯着嘴角,“我們走!”
雖然說得十分豪橫,諾卡還是控制着自己的步伐,盡量不讓自己走得太快。
……也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太雀躍。
這事情發展的實在是太過順利,弗塞柯的配合是如此恰當,他甚至都有些擔心對方是不是故意如此。
一走到走廊,他就看到另一個房間中也有人走出來,正在朝着他們這邊看,像是在探查剛剛的聲響。
諾卡倒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剛剛那掀桌子的聲音還是挺響的,有人好奇也正常。
隻是這個人讓他感覺有些熟悉。
看了眼那人身後的房門,上面寫着《天地創造交響樂》這樣十分恢宏的名字,門内流露出的光景也比他們剛剛那間包廂要豪華許多,讓諾卡立刻想到一個名字。
冉·伊諾。
也不知道是否是光線的緣故,這位市長候選站在那裡要比那份宣傳畫報上看着年輕許多,像是隻有二十幾歲的樣子。
不過有了帕爾默的教訓以後,諾卡也不太敢确定眼前這個人究竟幾歲。
“幾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令人意外的是,雖然對方是市長候選,但卻十分平易近人,毫無架子地向他們詢問,身上似乎還帶着陽光、柑橘和龍舌蘭的味道,能夠讓人想到秋日的午後,金色的麥穗。
可惜,他現在是一位傲慢任性的貴族,不會和對方産生什麼良好的交流。
諾卡直接将人推到一邊,顯得心情不虞,口中喊着“不用你管”便朝外走去,沒有給這位市長候選分毫注意。
外頭此刻仍是正午,高懸的太陽隻稍稍偏過些許,敦促着人們回到室内。
他們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了,接着就要看小姑娘的發揮了。
有些秘密可不能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