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剛打開房門,她就和另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抱歉!”
那個人喊完這一聲的時候已經跑到了走廊的盡頭,絲毫沒有撞了人後回來查看的表現。
諾卡扶住小姑娘,看着那個慌張跑進拐角裡的人,總感覺事情不太對。
“出事了。”
維爾德同樣看到了那個背影,長久冒險生活形成的經驗讓他笃定地下了判斷。
諾卡也覺得是這個樣子——
平常船上的人為了躲避他這個“傲慢”的子爵,都是能不到這一層就不到這一層,即使距離更近也甯願繞些遠路。就算是不得已要走這條走廊,也是小心謹慎地安靜通過,哪裡會像這樣慌張?
諾卡把小姑娘推進了房間,讓摩恩照看。接着拿出了有一段時間沒有握着的法杖,看着維爾德詢問道——
“去看看?”
等到他們站到甲闆上的時候才發現甲闆上已經忙做了一團。
連密不絕的雨水已經在甲闆上蓄起了薄薄的一層,将整個甲闆塗抹得光滑明亮,清晰地倒映着挂起的船燈。這層蓄積的水就随着船身左右搖擺,在甲闆上晃起來回搖蕩的水浪。
諾卡很快就找到了在人群中央發号施令的馬丁先生,即使是身上穿着雨披,這場磅礴的雨還是讓這個中年男人渾身濕了透徹。
“主管,探查的法師說前面的河道坍塌了,船要是繼續往前開可能會出事。”
“該死,我記得這一塊是哪個貴族的領地來着?就一定要昧下這筆錢,把帝國要求的建設維護工作就做成這樣嗎?!”
“主管……這,這裡是法拉姆公爵的領地……”
即使隔着半個甲闆的距離,諾卡還是看到了馬丁先生臉上怔愣的表情。
“怎麼會是仁心公?!”馬丁先生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将臉上的水珠甩落到地上,“這群帝國的蛀蟲連仁心公也也要欺瞞嗎?!”
這個态度的轉變實在是太明顯了,讓諾卡不免好奇這個仁心公究竟是什麼人,能讓馬丁先生聽到名字就維護對方。
“現任法拉姆公爵,可以說是伊斯格勒帝國最仁慈、慷慨的貴族……”
雖說維爾德不可能認識伊斯格勒的每一個貴族,但他确實知曉這位公爵的事迹,畢竟就算是偏遠到節夏鎮那樣的地方,也能時不時聽到這位公爵的美名。
這位法拉姆公爵,其實是老法拉姆公爵的私生子,至今也沒人知道他的母親是誰。
雖然是公爵的孩子,還被老法拉姆帶回了公爵府,但老法拉姆卻并沒有給他任何名分,隻是給他找了間仆人的房間住着,離中央的宅邸十分遙遠,平日裡也是和仆人們同吃同住。
作為私生子的他本不可能繼承公爵的爵位,然而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一場大火将中央大宅,連同居住在其中的老公爵和他的兒子們全部燒死,隻留下一地的灰燼。
好運的私生子,居住在仆從房間的私生子,就這樣獲得了公爵的爵位。
即使有人懷疑這一切都是現任法拉姆公爵做的,然而查來查去也隻能查到這把火是老法拉姆的政敵所為,目的是為了除去法拉姆公爵的名号,以此來占據那片豐饒的土地。
誰又能想到,在仆從的房間裡會睡着一個沒有任何名分的孩子?
法拉姆公爵自繼承爵位後便展現出了仁慈、慷慨的一面,對于在那場火災中喪命的仆從,他為他們的親屬支付了大筆的撫恤金;對于自己名下的領地,他也調低了稅率,讓耕種的農民能獲得更多糧食。
他慷慨大方,從不吝啬自己領地上官員的薪水,即使是那些說他用金錢收買人心的人,在見到他謙遜的姿态和繼承自老法拉姆的英俊外表後也轉變了态度,大加稱贊他的禮數涵養。
仁心公,老法拉姆絕對想不到,自己的爵位有一日能夠和這樣的詞語産生聯系。
諾卡聽完了維爾德口中這位公爵的事迹,也不免感到些許的敬意。如果一個人能做到這種程度,即使是裝出來的也足夠讓人敬重。
埃格茲子爵簡直就像是對方的反例,明明都是幸運獲得爵位的家夥,展現出來的一切卻完全不同。
另一頭的馬丁先生也沒有再繼續糾結責任的問題,畢竟就算現在弄清楚了這些也不能改變他們危險的處境。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從船長那回來向他彙報的人會說這種話——
“主管,船長說要把風帆放下,他會全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