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疑問的梅蘭尼湊到了諾卡身邊，壓低了聲音偷偷詢問着。

“哦，那個瓶子上也有追蹤魔法。”諾卡随口回答着，接着又補充了一句，“實在不行維爾德也能刻意制造沖突，把追蹤的印記弄到烏努斯身上去。”

“不過能把水晶拿回來還是挺好的，少損失一點是一點。”

“咳咳！”

摩恩的咳嗽聲讓被抓包的兩個人迅速扭頭，看起風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諾卡此刻十分懷念之前隻有兩個人共同行動的日子。

維爾德走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個人迎着河道，吹着晚風，看着朦胧船隻的景象。

“你們在幹嘛？”

維爾德不明白這大晚上的，三個人站在這裡發呆吹冷風幹什麼。試圖讓自己患病提前感受暈船的感覺嗎？

“馬丁先生的事都結束了？”

“差不多吧。”維爾德看了眼已經換過一身衣服的諾卡，毛發幹淨沒有沾着水汽，看着也沒受寒的樣子，“我看那些提交申請的人也出來了，差不多該發船了。”

就和維爾德說的一樣，遠處搬運物資的隊伍逐漸縮短，很快最後一個箱子也被運到了船上。

“走吧。”諾卡看着朝他們跑來的商會人員，不舍地說道，“該繼續當個貴族了。”

雖說這船從外面看有些老舊，但真正登船以後諾卡發現船本身并沒有什麼問題——甲闆幹淨整潔，船艙裡面也沒有什麼異味，馬丁先生還給他們安排了船上最好的房間。

這間艙房占據了一整層的面積，有着船上視野最好的位置。這樣一層的面積被分割成了一個套間，除了最中間的客廳外，光是卧室就有三間，開門出去就是連在一起的走道，能夠從各個方向觀看河道旁的景色。除此以外還有盥洗室和儲藏間，以及供仆人和護衛小隔間。

以及……

諾卡木然地看着自己推開門後那一應俱全的廚具，完全想不明白這間廚房是做什麼用的。

“有些貴族口味挑剔，隻吃自家廚子做的飯菜，甚至連食材都是自己帶着的。”摩恩在一旁解釋着。

他們都在等待維爾德檢查房間，也沒什麼能做的事情。

“這是專門給貴族準備的房間？”

梅蘭尼看着客廳上镂空的天窗，通透得能夠清楚看見外面的星空。她完全沒想過人能夠如此奢靡，就算是在這樣的航船上，也要特意搭出一片供自己享受的空間。

她印象裡的船艙可沒有這麼寬敞的空間，逼仄得連腳都無法伸展開。狹小的空間裡擠滿了人，讓整個艙室除了腌入木闆的鹹腥氣味外，就是混合了各種汗臭、濕氣還有不知道誰噴灑的香水味，在那人擠人的空間裡不斷發酵，侵擾着她的嗅覺，最後徹底麻木，将自己當做了這份氣味裡的一份子。

哪裡像現在，那些鋪設在房間裡的織物還散發着陽光烘烤後的芳香，令人感到懷念、安甯。

“倒也不是隻有貴族會住就是了。”摩恩解釋着，“不過确實是因為貴族的緣故才會準備這樣的房間。”

諾卡聽到這裡就明白過來了，像自己這樣，靠着貴族的身份強行加入隊伍，甚至還領了一個負責人身份的事情大概在伊斯格勒商會裡也不算少見，才會特意在這不算大的船上準備出這樣的一間房間，來配上他們這些“貴族”的身份。

怪不得德維恩當時說不會有什麼問題，諾卡默默地想着，現在看來是這種事情太過常見，導緻商會的隊伍都不奇怪了。至于這些貴族為什麼要跑上這麼一趟的理由，他随便想想就能想出好幾個了。

他很清楚這種不事生産的家夥能有多閑，為了找樂子能幹出多麼離譜的事情。

不過他現在開始好奇要是隊伍裡有兩個貴族該怎麼辦，靠爵位的高低來确定房間嗎？畢竟就他們剛剛走過來看的樣子，這艘船上應該沒有其他地方能再放下這樣一套房間了。

“房間都沒問題，都很幹淨。”

終于結束檢查的維爾德從最後的一間卧室裡走了出來，向剩下三人宣布了這個消息。看着歡呼着準備奔向自己房間的女孩，諾卡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梅蘭尼……你識字嗎？”

“我……”

看着眼神躲閃的女孩，諾卡立刻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起碼從他在伊斯格勒境内轉悠的情況來看，大部分的平民都隻能算是半文盲，畢竟有那上學讀書的錢，為什麼不讓今天的晚飯變得更豐盛一些？這就導緻了除了富庶一些的地方，大部分地區的孩子在結束了基礎教育外就不再學習了。

連威茲德最為強盛的國家伊斯格勒都是如此，在維芃鎮那種環境裡成長起來的孩子會是怎麼樣的也可想而知了。

雖說這在威茲德也算不上什麼太大的事情，但按照維爾德的說法，精靈的調查還充滿了各種文字文書，如果不識字的話，小姑娘大概得在精靈那裡待上更多時間。

反正這路上的行程還有半年時間，教一下梅蘭尼識字即方便了她和精靈，也能當做打發時間，完全不會浪費。

隻是……

“那你想識字嗎？”

“……啊？”

梅蘭尼看着眼前白色毛發的瑞爾族，發現自己真的，完全，看不明白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