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陷入了自我懷疑的維爾德沒有聽清諾卡忽然問出的問題,隻能再詢問一遍。
“眼睛。”諾卡指了指自己的示意到,“當時德維恩隻是讓我們看到眼睛而已,就能作為身份的證明,說明這是他作為占星師的标志。”
“在伊斯格勒,是每一任的占星師都這樣,還是隻有他是例外?”
“每一任占星師都是這樣。”
“隻有現任占星師會保持着星空眼眸,前任占星師在失去身份的那一刻,眼睛也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是嘛。”諾卡若有所思地說道。
如果事情是維爾德說的這樣,再結合上自己因為驚吓而看到的秘密,那麼……
“伊斯格勒和教廷的關系不太好吧。”
“在現任教皇上任前,是的。”
維爾德訝異地看着諾卡,不明白對方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
雖說一般的民衆感覺不到,但伊斯格勒的上層确實和教廷貌合神離,互相之間多有摩擦。
作為威茲德最為強盛的國度,伊斯格勒能有如今這樣地位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鸮語森林産出的豐富材料,而與之相對的,在魔潮爆發時,伊斯格勒也會成為抵禦魔潮的最前線,這讓伊斯格勒無法拒絕來自教廷的幫助。
然而教廷從不純粹,從一開始,聖火就是他們手中最有價值的貨物。
土地、材料、金錢,伊斯格勒愈是強盛,這條攀附在它身上的蜱蟲也愈加肥胖,貪婪而不知節制,隻想将所有的血液納入自己腹中。
反正一個國家衰敗了,仍有下一個國家會在這片土地上建立起來,教廷從來不缺少兜售的對象。
然而作為最強大的帝國,它又怎麼會輕易地向虛僞的神權低下頭顱?
帝國和教廷,雙方一直在互相争鬥,卻又不能在明面上撕破臉。
教廷要維持着神明仁慈的樣貌,而帝國也不可能真的拒絕教廷的聖火,雙方就這麼維持着明面上的和睦,私下裡卻恨不得将對方的一切都奪走。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現任教皇,傑拉德·拉埃爾的出現。
這位年輕的教皇就像是教廷中的異類,不再像以前那樣不斷攫取财富,甚至大量發展着自由修士,将曾經秘而不宣的聖火教給了更多的人。
維爾德很确信諾卡沒看過這份保存在公會中的記錄,原因也很簡單——
這份記錄對當時的諾卡來說,太過挑戰他的閱讀能力。
這也讓維爾德更加好奇,對方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眼睛。”
諾卡不想解釋自己因為被占星師的發言吓到,直接做起了進行戰鬥的準備,結果意外發現了對方眼睛上面的魔力流動。
“占星師。”諾卡想了想,補充說道,“所有的占星師,他們眼睛裡的星空都是假的,隻是魔法制造的假象。”
而他們世世代代維持着這個假象,持續着這個謊言的原因,就是為了強化這種形象,讓所有人都能将它作為一種特别的符号,形成一種新的信仰。
唯有依靠信仰才能對抗信仰,那麼伊斯格勒需要對抗的信仰還有什麼?隻能是威茲德唯一的教廷了。
占星師的形象就是伊斯格勒為了對抗教廷而創造的,這樣的兩個勢力之間關系還能好到哪裡去?
“德維恩真是個高明的騙子……”諾卡悶悶地說着,習慣性地動了動手指,然後才意識到他們不是在節夏鎮,他的身邊已經沒有吃不完的甜點了。
“怎麼說?”維爾德看了眼諾卡,恰時地問道。
“你想想他說得那兩個理由,确認我的态度以及給我們委托,這種事情真的需要他親自來嗎?”諾卡搖着手指,笃定地說道,“這些雖然也是他來這裡的目的,但肯定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他根本就沒打算全部告訴我們。”
“是嗎?”維爾德倒不是很在意,隻是笑了笑,“我們連伊斯格勒的公民都算不上,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想要交心也挺困難的。”
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諾卡也十分清楚,然而他還是因為被占星師隐瞞了兩次而感到不爽。
忽然,諾卡的手上被塞進了一根香腸,肥瘦相間的肉能透過腸衣清楚地看到,在他手裡散發着鹹香的氣息。
“吃點這個湊合一下吧。”維爾德站在一旁說道,“或者我讓老闆再做些甜點?”
“不用。”
諾卡看了看手裡的香腸,咬下了一口,含混地說道——
“我吃這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