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謊言的成功并不在于它有多麼的精妙,而是在于聽到的人是否願意相信。
當信任被戳破時,曾經的謊言也變得漏洞百出。
“你們怎麼能這樣?!虧大家當時還湊錢幫助你們,結果你們竟然是去賭博了!”
“那些錢是不是也被你拿去賭了?!你說話啊!”
面對着憤怒的村民,伍德先生垂落着腦袋一言不發,任由其他人唾罵。而伍德夫人在被揭穿後就掩面哭泣着,倒坐在一旁。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确實赢過幾次,得到的金錢讓他們重新過上了之前的生活——夜晚結束工作後的啤酒,能夠出門炫耀的首飾,一套體面的衣服,一頓精緻的晚餐。這就像是一場美妙的夢,拉扯着他們沉醉其中。
然而借來的财富總有歸還的一天,迷人的夢境也有醒來的時候。在一次次的賭博中,這份貸來的幸運不會永遠眷顧他們。桌上的籌碼漸漸減少,手中的金錢也漸漸流失,生活最終還是展露出了本來的模樣。
可是他們不願從那瑰麗的夢中醒來。
享受過金錢劃過指尖,一日的辛勞變成十倍百倍的感覺之後,籌碼傾倒的聲音,骰子搖動的聲音,人群興奮歡呼的聲音缭繞在他們的夢裡,出現在他們的耳邊,誘使着他們再一次踏進了那扇鍍着鎏金,在夜晚也能被燈火照亮的大門。
那場夢又向他們揭露了一角,隻需要赢上一次就夠了!
隻要赢上一次,借來的欠款也就不成問題,家裡的東西也能重新贖回來,生活也能變得好起來。
隻要赢上一次!
他們死死地盯着荷官的手指,妄圖從中看出一星半點的未來。
然而硬币倒向了另一面,骰子上那黑色的點數刺痛了他們的眼睛,就像是在宣告着他們的未來。
籌碼傾倒,美夢破碎,他們被攆出了賭場。
賭場的打手可不會放任在賭場鬧事的人,隻用一隻手就把他們趕了出去。
他們失魂落魄地往村子走去,正好遇到了來詢問他們的鄰居,想要知道他們的家具去哪了。
那時一個詞出現在了他們腦海裡,人狼。
這是多好的一個詞,能夠将所有的罪責推卸過去,能夠供他們一次又一次的使用。
然而現在,他們連這份虛假的體面也維持不住了,被人撕扯下來,狠狠地踩進了土裡。
“這……沒問題吧?”
諾卡在維爾德背上,看着這幅場景,有些擔憂。
在他的要求下,維爾德還是幫他換了個姿勢,由抱改背了,這樣也方便他觀察。
雖然村民們在聽了自己的推論以後都不恐慌了,可是像這樣憤怒的樣子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維爾德架着諾卡的腿,讓對方能夠穩當地趴在自己背上。
這樣一個人的重量對他來講完全算不上什麼,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劍都比對方要重。然而從背上傳來的溫度,耳畔被細小的氣流拂過的感覺,都好像是挑撥在他的心弦上,讓他感到莫名的躁動。
他覺得自己要找個時間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不過現在,他隻能先強裝鎮定,回答對方。
“後面教廷會派人來,給沃裡村的人都檢查一遍,确保沒有其他魔化的人。”
“啊?不是……也行吧……”
諾卡原本是在擔心村民之間的關系會不會出問題,不過現在轉念一想,這也不是他該管的事情。隻要能确認沃裡村沒有魔化的人,不會再出現同樣的情況,确實能算得上是沒問題。
至于村民之間的關系?怎麼也輪不到他這個毫無身份的外人來管。
魯帕斯看着身邊擠滿了人,隻能勉強看到頭發的神父,最後還是把車推到了諾卡他們這邊,想讓見多識廣的幾個人辨認一下這些東西。
“這什麼東西!怎麼這麼臭!?”
伊納德随手拿起了一個罐子,也沒有拆封,就貼着瓶口聞了聞。很快他就後悔了,惡臭的氣味徑直順着他的鼻腔灌進了大腦裡,讓他立刻丢掉了罐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那股味道已經浸透了自己的身體,剛剛拿罐子的那隻手仍然散發着同樣的氣味。
維爾德也湊近聞了一下,卻隻能感受到一股奇異的馨香。
“你們說這是從村長家裡找到的?”
“對。”
聯想到諾卡這幾日時常疲乏的表現,以及剛剛伊納德的反應,維爾德大概能猜出來這是什麼東西了。
“安魂香,曾經各種香水中都會添加上一點,可以幫助人舒緩精神。”
“把這種玩意加到香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