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德輕輕點了點頭。
這個反應徹底擊碎了諾卡剩餘的希望。
他隻覺得胸口有一股濁氣堵着,令他難以呼吸。
教廷為了維持地位所做的惡比他想象得還要可怕,即使是看過、聽過、了解過相似的事情,但是真正直面這種惡意時,仍不會讓人感到好過。
“這種緝捕都是由教皇直接簽署,在将人抓住後會指派專門的裁決騎士施刑,所以一般教衆并不知道這些。”
“這些人是怎麼沾染上魔氣的?這種指認沒有人提出過異議嗎?”諾卡不死心地問到。
“苦難和絕望有時候會擊垮一個人,當他開始厭棄生命、憤恨世界的時候,魔氣就會被召喚到他身邊,這也是這個制度能出現的原因。”維爾德頓了頓,繼續回答了另一個問題,“曾經有一名貴族用權勢保下了自己兒子的性命,在那一次的魔潮中,三個軍團因為被後方的魔法襲擊而覆滅,整個防線被撕開一道口子,造成了一個小國家的滅亡。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對教廷的指認提出異議。”
“在那之後,其實教廷會允許那些皇室去學習聖火術,然而又有多少人值得一位國王去得罪教廷呢?”
即使眼前的茶點香甜可口,諾卡仍然覺得自己的呼吸帶着苦澀。他能聽見自己用幹啞的聲音向維爾德問到:“所以你也是因為施展了聖火術才被通緝的?”
“一部分原因吧。”
“你還做了什麼?”
諾卡面帶疑惑地看着維爾德,回憶了一下當時兩個法師所說的話,似乎提到維爾德殺死了自己隊伍裡的所有人。可是這麼幾個月相處下來,他完全不認為對方是什麼嗜殺的人,從教廷後來撤銷了通緝來看,這個罪名肯定有隐情。
“前任教皇岡德裡克,如果教廷信奉的神明真的存在的話,那麼最先被審判的人就該是他。”維爾德這回的聲音裡帶上了十足的諷刺,“他收受賄賂,放縱私欲,将教廷完全變成了服務于他的工具。我查到過,曾經我接取的一份剿滅盜匪的委托,那些掠取的資金有很大一部分都上繳給了他。”
“而且,我就是在一個妓女家裡把他殺死的,雖然他取的那些罪名……”
“你殺死了誰!?”諾卡驚呼着打斷了維爾德的話,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沒睡醒。
雖然不忿教廷的所作所為,但是教廷那龐大的勢力仍是事實,就算前任教皇像維爾德說的那樣是個人渣,教皇仍然這股勢力的最高權利者,結果現在維爾德告訴自己,他殺死了教皇!?
“你殺死教皇以後,教廷就沒有通緝你了……?”
諾卡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在夢遊一樣。
“是前任教皇。”維爾德指正到,“現任教皇上台之後基本算是推翻了前任教皇的所有政策,并對教廷内部進行了清洗,撤去了幾乎所有前任教皇提拔的人,以及收回了對我的通緝。”
“現在教廷都将這位新教皇稱為鐵血教皇。”
這确實是夠鐵血的,完全就是把前任教皇的面子扔在了地上,還要再踩上兩腳。想來現在的教廷完全不會有任何反對新教皇的聲音了,大概都在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撤職的對象。
“這可真是有魄力。”諾卡感歎到。雖然不知道緣由,但能夠接受組織經曆這種動蕩也要對前任教皇進行清算,這種魄力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确實很有魄力。”
維爾德還有沒說的事情是,雖然在被通緝的時候他就發現追捕的人之間時常出現混亂,留給了他逃脫的機會。甚至他懷疑當時刺殺的時間和位置也是這位新教皇透露的,但他并沒有任何證據。
這位新教皇他甚至都沒有見過面,更是談不上了解。
“其實現在教廷的騎士反倒不會對我怎麼樣。”維爾德決定換一個話題,和諾卡聊一些更現實的事情,“現在會找我麻煩的更多是那些狂信徒,他們才不會理會教廷對我通緝的撤銷。”
“雖然大部分人就算是認出我也都是選擇躲開,不過我們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諾卡十分贊同,雖然這種人或許隻是極少一部分,但你永遠不能指望這些把腦子放在别人身上的人會幹出什麼事情。
“雖然這些人實力差勁,但總是抱團在一起,把他們每個人都揍一頓也很麻煩。”
正打算把糕點放進嘴裡的諾卡就這麼張大着嘴看着維爾德,看着面容被遮掩到完全看不見的精靈。
他忽然意識到,對方遮住臉想要躲避的麻煩,可能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樣。
“是啊,真是麻煩極了。”
諾卡咀嚼着糕點,從嘴裡發出了毫無感情的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