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見過那樣的神情，出現在溫予酒身上。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卻讓江楓下意識想皺眉，但還是忍住沒有表現。

他在溫予酒斜側方也坐下來，吊兒郎當的：“來看看你。”

溫予酒抿唇不語，隻是目光跟了他一瞬，又落向正前方。

他們說兩句話的間隙，早就打了上課鈴。

樹林外的籃球場也換了好幾批人，又有其他班級來上課了。

沒有人往樹林裡望。

除了隐約的喧鬧聲，沒再有其他動靜。

在平常，率先開口的是溫予酒。

幾個月的相處，也足夠讓江楓處理好先前對溫予酒産生的那些意見，更何況，平時溫予酒還會對這些事情不停追問，大有問不出來不罷休的架勢。

恰好江楓又極其讨厭有人一直在他身邊唠叨同一件事。

那些發生過的摩擦，便在溫予酒的追問中一點點解決抹平，對人産生的反感也差不多消失殆盡。

而現今尴尬的氣氛，又好像回到當初開學見面的那一天。

誰看誰都不順眼，也沒有人想要打破。

上體育課的班級已經開始解散自由活動，可能下一刻就會有人鑽進樹林裡來，溫予酒不打算陪着他幹耗下去。

他剛要起身離開，坐在斜側面，剛開始還看着他，沒一會兒又低下頭的人，此時此刻又望了過來。

對他說：“對不起。”

校運會舉辦時間就在周五，但二班還沒有開始排練隊形。

雖然到時候也隻是走個過場，沒有表演環節，何念念還是不想敷衍了事，畢竟是她高中最後一次運動會。

沈星就坐在她後面，發現何念念的心思完全不在課堂上，問道：“怎麼了，念念？”

何念念把課本立起，遮住自己的嘴，對沈星說：“過幾天就是校運會了，咱們班還沒排隊形呢，有點擔心。”

“對喔，”沒有何念念的提醒，沈星差點忘記這回事，她想了想說，“那我們用放學時間簡單排一下隊形？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什麼意見……”

如果有同學不樂意，她們也不能強求。

何念念關注點卻不在這，她一臉為難：“這個還挺好解決的，我擔心的是江少和溫神……”

沈星瞬間明白她的擔憂：“溫予酒的話，跟他說清楚安排就好了吧？”

“現在不是能不能搞定他們的問題……”何念念欲言又止，“你回頭看看他們的位置。”

沈星冒出幾個問号，依言向後看。

整間教室隻有他們的角落是空出來的，第二堂課也差不多結束。

沈星：“……他倆人呢？”

何念念把課本放下，老師已經朝她的方向瞟了好幾眼，她想了想：“可能合作逃課了吧。”

沒有人踏足樹林，得到自由活動的指令，隊伍便一哄而散，要麼去足球場，要麼到離教學樓近的地方待着。

隻有零星幾人還留在籃球場打球。

溫予酒的注意力卻不在那上面，而是直直盯着江楓。

江楓被他看的發毛：“你一直看着我幹嘛？”

溫予酒問他：“你吃錯藥了？”

江楓：“？”

他笑了：“真心的，對不起。”

“沒考慮你的感受，擅自幫你報名，等會回去我跟賀知川說，讓他把名字改成我的。”

“你要是覺得不夠，我給你當一天小弟？”

溫予酒沒理會他的最後一句，而是又問了一遍中午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替我報名？”

江楓：“……”

還記着呢？

“看你太帥，想讓别人也看看。”

溫予酒點點頭，又問：“還有呢？”

他的目光太過直白，江楓才想好的話茬，一接觸到溫予酒的眼神，就怎麼也說不出來。

算了。

江楓在心裡想着，反正也騙不過學霸。

他說：“想讓你認識一下班裡的人。”

溫予酒比他還能遊離集體之外。

說出自己的想法總有種莫名的羞恥感，江楓壓下心中那點怪異的感覺，接着說：“等會我回去替你頂上這個項目。”

“不用。”溫予酒看着他，視線雖然和平常一樣，江楓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同。

溫予酒對他說：“我會參加。”

江楓：“……行。”

他總覺得這句話也摻着點别的意味。

還沒來得及細想，遠處突然有人喊他們。

“江少！溫神！”

何念念邊揮手，邊往他們的方向跑來。

溫予酒還想說些什麼，見江楓已經扭頭往何念念的方向看過去，便截住話頭。

女生兩三步跑到涼亭前，喘了口氣：“我們想利用放學時間排一下開幕式的隊形，因為過幾天就到運動會了嘛，我們班的還沒定好，想問一下你們的意見。”

江楓沒什麼反應：“我都行。”

何念念眼睛一亮，轉頭去看溫予酒。

溫予酒也點了一下頭。

決定好排練時間，江楓也不準備留在外面吹冷風，起身要回教室。

臨邁步前，回頭望了一眼還在石椅上定定坐着的男生：“回去嗎？”

溫予酒把凍得有些僵的手揣進外套口袋，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兩個人跟在何念念後面，沈星在他們走到半路時，也從教室跑了出來，挽着何念念嘀咕着什麼。

江楓本來走在溫予酒前頭，狀似無意的慢下兩拍，落到對方身側：“何念念沒來的時候，你準備跟我說什麼？”

他原以為江楓沒看見，沒想到會被問起。

溫予酒說：“沒什麼，不重要。”

江楓一臉不信：“真的？”

溫予酒瞥他一眼：“嗯。”

反正也隻是他的一點小私心。

他自己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