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認自己心思敏感,還是要命的讨好型人格,永遠捧場,永遠在意别人。
阮傾雪猶豫片刻,對着屏幕打了一行,“我有點累了。”
她看着閃爍的光标,然後又全部删掉,還是沒能拒絕他的邀約,掃他的興,【好啊,那你等我一下。】
阮傾雪下床去換了一身方便爬山的衣服。
挽頭發的時候祁斯年過來敲門,這會兒差不多晚上十點鐘,長輩們都已經回房準備休息,别墅走廊裡隻有傭人在來回走動。
阮傾雪過去給他開門,看起來祁斯年很熟悉這種半夜背着家人偷溜出去的活動,他四下觀察着周圍沒人經過,一個探身鑽進了阮傾雪房間。
阮傾雪被他擠進屋,心跳漏了一拍。
“我觀察過,你房間陽台可以直接下花園。這樣咱們出去不容易被發現。”
祁斯年直接穿過她卧室走到陽台,阮傾雪才看到那裡确實有一個小樓梯,直通後花園。
阮傾雪跟着他下去,這會兒才注意到,祁家這幢山間别墅的後花園種了大片的白山茶。
一片一片花牆,一走近就是撲面而來的清雅氣息。
她腳步不由得慢了幾分,眨眼的功夫祁斯年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
大概是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祁斯年回頭看她,“傾雪,這邊!”
“來了。”阮傾雪不得不收回視線,小步跑着跟上去。
他們一路下山,走到山澗處,祁斯年忽然招手跟不遠處的一行人打招呼。
阮傾雪看過去,“你認識他們嗎?”
“認識,就是他們叫我來的。”祁斯年帶阮傾雪過去。
面前的一行人三男一女,穿着很是專業,背着三腳架和天文望遠鏡。
他們看見阮傾雪不由得笑道,“還帶女朋友來了啊。”
祁斯年頓了下,“還不是,别瞎說。”
“喲,”一行人聞言都聽懂了話外音,打趣着他,“那你可要抓緊了。”
阮傾雪心口砰砰跳了一會兒,跟上去的腳步有些虛浮。
隊伍裡的女孩子也是天文愛好者,衣着幹練。
甘思逸看着她生澀的動作,扶過她,“晚上沒進過山裡吧。”
阮傾雪坦白道,“沒有。”
“難怪,”甘思逸打量了她一會兒,“這山路不好走,你穿這雙小白鞋來容易打滑。”
祁斯年聞言停下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今天叫她比較突然,沒想到。”
他折返回來,替甘思逸扶過阮傾雪,“我來。”
“我扶她就行,”甘思逸笑着回絕,“咱們倆這關系,你還不放心我嗎?”
阮傾雪覺得自己可能又敏感了,不然為什麼聽着這話也會别扭。
“哪裡會不放心你。”祁斯年看向阮傾雪,似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阮傾雪示意他放心,“你去跟他們說話吧,我跟姐姐走。”
祁斯年點頭,“那我先過去了啊。”
甘思逸催促着,“别婆婆媽媽的,快去。”
祁斯年和他們一起帶路,走到沒有遮擋的最佳觀測點才停下來。
阮傾雪去幫甘思逸紮帳篷,祁斯年去和他們一起架三腳架。
甘思逸問她,“之前看過流星雨嗎?”
阮傾雪如實道,“沒看過。”
“那你今天可有眼福了。”她說着,“今天天氣好,不像是我上一次跟斯年出來,等了一晚上結果山裡突然雷陣雨,淋得我倆第二天全感冒了。”
阮傾雪陪着笑了笑,心口那股異樣感再次浮了上來。
她有意無意問了句,“你們之前常出來看流星嗎?”
“還好,之前在英國的時候常去。哦對,我們之前是同學來着,”甘思逸拉好帳篷,“那邊特别多好看的天象,有機會我們一起去。”
阮傾雪心不在焉地答應着,“好啊。”
甘思逸碰了她一下,“我知道祁斯年可多糗事了,你要問盡管問我。”
祁斯年聽見了,“你可别胡說八道。”
“怎麼,怕傾雪知道啊,”甘思逸搭完帳篷,去幫他們調試天文望遠鏡,“那你可得給我點好處。”
阮傾雪抿唇,愈發覺得自己像是個局外人,她跟上去詢問兩句,“還需要我幫忙嗎?”
祁斯年擺手,“不用,你去休息就行。”
阮傾雪收聲,也怕自己礙事就坐在帳篷裡等着。
她一向是知道祁斯年熱情開朗朋友多,小的時候祁斯年帶她出去玩,玩着玩着她也像是現在這樣,一個人坐在角落,遠遠看着他的世界像是一場永不落幕的繁華盛會。
她從小就很羨慕那些在人群中遊刃有餘的人,比如祁斯年。
比如甘思逸。
阮傾雪打了個哈欠,許是今天本就舟車勞頓又走了這麼長時間山路。
她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祁斯年收拾完,回帳篷看見阮傾雪睡着了,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他脫下外套,披在阮傾雪身上,近距離地看了一會兒她的睡顔,外面忽然傳來甘思逸一聲驚呼,“祁斯年快來!”
阮傾雪眼睫動了動,祁斯年凝眉,起身去制止甘思逸,“你小點聲,傾雪……”
“你看你看有一顆火流星!”
祁斯年噤聲,看見她單反裡真的抓拍到了一顆火流星,“卧槽,牛逼。”
阮傾雪醒過來看到的就是祁斯年和甘思逸距離很近,同看一個單反屏幕。
“哎呀,就是這個樹枝擋着了,咱們不然再去前面挪挪。”
祁斯年覺得也是,跟他們去挪望遠鏡的位置。
阮傾雪被甘思逸叫起來,“傾雪,來幫忙搬下東西。”
“哦好。”阮傾雪也不知怎麼的,心口那股憋悶的情緒更重。
四下山澗溪水潺潺,夜晚水汽沾濕青苔卵石,連空氣中都布滿潮濕氣息。
阮傾雪許是今天過于疲憊,又是剛睡醒沒力氣,小白鞋踩在長滿青苔的石塊上,一個不留神猝不及防地滑開!
阮傾雪瞬間失去重心,整個人跌了下去!
甘思逸吓了一跳,慌忙去拉她,卻還是沒能拉住,驚叫聲吸引了前面幾人的注意力。
祁斯年回頭看幾個同伴去拉阮傾雪,心裡咯噔一下,趕忙往回跑。
阮傾雪一隻腳陷進兩個石塊中,崴得不輕。
幾人手忙腳亂了一陣才把大石塊挪開,祁斯年把她卡在石頭中間的腳挪了出來。
尖銳的痛感不間斷地傳來,她很明顯不可能自己走回别墅了。
祁斯年很是懊惱自責,趕緊給家裡的司機打電話。
阮傾雪也有點過意不去,“沒事的,你們好容易來一次,先别管我了。”
祁斯年轉頭跟同伴提議,“你們去吧,我在這裡陪傾雪。”
甘思逸抿唇,“不然我在這裡陪傾雪,你也回去。”
祁斯年皺眉,“不行,流星什麼時候都能看。”
阮傾雪看過去。
很快家裡司機打電話過來,說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公路邊停下。
甘思逸正要把阮傾雪扶起來,突然被祁斯年推開,二話不說彎身把人抱起。
他的動作太快,幾乎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阮傾雪甚至能隔着單薄衣衫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
祁斯年一路小跑,跑到最近的公路邊,看見了家裡那輛銀色森林賓利。
司機打開後車門,祁斯年動作赫然停住。
意外地看見祁野面色沉郁地從後座上下來,牢牢地看他。
夜色濃厚,山風清冷,祁野的氣質與這山林夜晚極為相襯,撲面而來又沉穩巍峨的壓迫感和存在感。
他不容置喙的伸手,嗓音混合着清寒薄怒,“你就是這麼照顧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