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回廊走到廳中,淨了手落了座,卻隻有裴朗宜與她兩人。
而這本是她與父母平日吃飯的地方。
裴朗宜打眼一瞧,看着她像是不自在,正想插科打诨幾句。
卻沒想到目光相接,她開口便問:“我為什麼沒嫁給慎玉哥哥?”
許是覺得是在自己的地盤,晉明琢底氣都足了。
裴朗宜正搛着菜呢,冷不丁聽這麼一問,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了一聲。
晉明琢說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話當面問裴朗宜不太好,雖說六年前這人老跟她唱反調,可自打醒來他還怪周到的。
她摸了摸良心,不該這麼問。
剛想補救一下,卻聽裴朗宜開了口,帶着威脅意味地反問:“王妃今晚想跟我同榻而眠嗎?
晉明琢毫無預料,嗆到了。
她邊咳嗽邊流眼淚,果然這人自小到大都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主……
出了一口惡氣的裴朗宜不忘給她倒茶,拿骨節分明的指背将茶盞推到她面前:“出息,慢點吃。”
晉明琢瞪了他一眼,眸中含淚,沒什麼震懾感,倒是叫人憐惜。
她劈手奪過杯子,“你……”
沒等說話又咳了一聲,顧不得駁斥,先端起茶來喝。
裴朗宜午間有應酬,這會兒不餓,随意吃了些,慢悠悠地喝完自己面前的茶,又給晉明琢續上,嘴上卻不饒她:“搞清楚,我可是你夫君。”
說罷起身,“我去想法子,你自己慢慢吃。”
那茶是溫熱的,晉明琢喝完,人已經走了。
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吃了兩口飯,越想越氣。
綠雲這時笑吟吟地進來禀報:“小姐,後頭園子裡點上了燈,小姐可要去觀錦鯉?”
“燈下看魚,别有一份樂趣呢。”
晉明琢聞聲,眼睛亮了。
桌上的菜色與昨日沒什麼不同,許是做了王妃吃不上了,所以偏愛這一口?晉明琢不得而知,她吃了個八分飽,應着“好啊”,便離席看魚去了。
府上的草木到了發芽的時節,晚間微風拂過,有穿林打葉的簌簌聲。
晉明琢拿了些魚食,沿着屋後的小徑,不走尋常路地從假山上繞下去,興緻勃勃地想去瞧瞧那幾尾小魚。
那還是她前些日子剛養的,不知道長大了些沒有?
她穿過涼亭,跟綠雲要過一盞燈,往池邊走去。
“小姐小心,别靠太近了。”綠雲輕聲提醒。
“知道了。”
晉明琢應着,滿心期待地湊近了,隔着池邊的石頭往水下瞧。
卻見燈火下,一群碩大的各色胖魚強健地趨着光遊來。
晉明琢簡直不敢相信。
她輕捷靈敏的小魚哪去了,這幾尾是什麼東西?
她手一抖,魚食盡數掉落,大錦鯉們争先恐後地一頓哄搶,沒搶到的還在沖着岸上張嘴。
......
晉明琢退後一步,感覺這搶食的架勢,都能把她吃了。
她指着水面,震驚地問綠雲:“這不會就是我之前養的那些小魚吧。”
“是。”綠雲肯定地點頭,高興的神色不似演的,“您瞧現在長得多大,多喜慶!”
晉明琢抿了抿唇,嫌棄地搖搖頭,意興闌珊地離開。
不知道錦鯉燒菜好不好吃,她邊走邊想,回去得問問王媽媽。
輕車熟路地順着小路回去,走到廊下,便聽裡頭王媽媽似是跟收拾桌子的另一位媽媽說起她:“小姐今日瞧着高興,帶着姑爺回來的。”
晉明琢玩心起來了,在廊下頓住了腳步,偷聽起來。
“是啊,連去看後頭的魚都是抄的小路,自那事之後,小姐就很少這麼不穩重了。”那位媽媽也說。
那事?
晉明琢更好奇起來,她遇到過什麼事,竟能變穩重了?
果真如此,那她爹也就不用頭疼了。
她悄悄地聽下去,身後跟着的綠雲卻心驚肉跳的。
她想着尋個由頭勸了晉明琢去,或是用下策,出聲提醒裡頭,大不了挨幾句說。剛開口喚了一聲:“小姐......”
就見晉明琢回頭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