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在薛譽身旁坐下,緩緩将昨日發生的案子和調查情況與薛譽說了。
薛譽點點頭,“我醒來時便被拉着去參加方才那個喪事,魏知州還未來得及與我細說,倒是不知曉這麼多細節。”
“你說懷疑季娘子并沒有死,而是一直躲藏在那個别院房間的密室中,慢慢殺了所有害她的人嗎?”
“沒錯。”
“昨日與我交手那人,我并未看清她的臉,但應當可以确定,是個女子。”
“是什麼樣子你還記得嗎?”柳鳳追問。
薛譽腦袋一陣陣地疼,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卻記不太清了。
“似乎……是白色的襦裙,一頭長發。”
“當真沒記錯?”
“我不确定,當夜月色昏暗,加之後來我昏倒,記憶有些錯亂了。”
柳鳳皺着眉,“翠萍說她夢到季筱美給她托夢,夢裡,季氏也是一襲白衣,一頭長發。
“可……沒有其他特征,任何女子都可以如此裝扮。”薛譽說道。
“倒是沒錯。你還能記起些别的什麼?你與她近身交過手,有沒有看清她的臉?”
薛譽搖搖頭,“她帶着面罩,看不清。不過……此人應當沒什麼功夫。我本就沒什麼功夫在身,二人交手不過是胡打亂鬥,沒有章法。”
“她将我刺了一刀後,手抖得厲害,似乎是有些害怕,便匆忙逃走了。”
“刀長什麼樣你可記得?”
“對!那把刀!刀把形狀猙獰,好像……好像……對好像被熱焰燒過,變了形。”
柳鳳将存放好的那把刀拿出,“可是這把?”
“不錯。這上頭……怎麼有個婷字?”
“我懷疑别院放火的,是婷兒。”
說到這,薛譽忽地雙目瞪圓,抓住柳鳳的手,“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此人還有什麼特征了,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看起來像是燒傷。”
燒傷?與死者有關聯的,又經曆了大火的,除了季筱美和朱珠,還能有誰?
“你我都看過月尖山上季筱美的墓穴中那具屍首,沒有人形,燒得一團焦黑。薛譽,你能驗出到底是誰嗎?”
薛譽沉吟片刻,“可以一試。需要刮除屍體的腐肉,将人骨剔出。”
正說着,外頭傳來聲響。
柳鳳本沒在意,片刻後,屋門被敲響,“柳風,薛譽,出來一下。”
二人面面相觑,是魏天的聲音,發生了何事?
柳鳳起身将屋門打開,“怎麼了?”
屋外不止有魏天,還有黃濤。
“黃大哥?可是讓你查的事情有了消息?”柳鳳期盼地問道。
黃濤喘着粗氣點點頭,“不錯,要不說魏知州這麼中意你呢?不愧是柳推司。我派人查了,朱珠老家的村民說,當年朱珠爹娘嫌朱珠是個女娃,想再生一個,卻怎麼都懷不上。後來年紀大了,便也放棄自己生,可對這男娃的執念,卻始終沒放下。”
“所以不甘心,便不知從哪兒領了一個男孩兒回家養着?”柳鳳問道。
“沒錯。昨日去問了這男孩兒的長相,因為他離開家有幾年了,樣貌多少有些變化,但村民記得很清楚,此人右側眉尾有一顆豆大的黑痣。”
對上了,柳鳳狂喜,“千真萬确?”
“千真萬确!就是他!但他名叫朱大寶,并非朱大全,大約是離家後自行改的名。”
“而且,據村民說,朱大寶此人遊手好閑,偷雞摸狗,不但沒侍奉過養父母,反而處處給他們惹麻煩,和朱大全的行徑都能對得上。”
柳鳳輕笑一聲,“還傻傻地以為養兒能防老,結果呢?養了個白眼狼。”
“可不是?倒是朱珠,每月都會給家中寄銀子。一得空,便回家看看爹娘。隻是可惜啊……這銀子,怕是都進了朱大全的口袋。”
“那婷兒呢?”柳鳳追問。
“倒是沒問到什麼有用信息,都是些家長裡短。婷兒原名李婷,家中清貧,靠着她在餘瑩瑩身邊做丫鬟,這幾年家中生活倒也改善不少。她有個幼弟,一個月前剛剛娶妻。聽她家鄰裡說,那婚事辦得風光,應當花了不少銀子,還給小倆口置辦了套小宅子。”
“又是娶妻又是置辦宅子?光靠李婷那點月銀,怕是不夠吧?”
“她爹娘說是一點點攢起來的。”
“用女兒攢起來的錢,給兒子娶妻置辦宅院,真是好算盤。”柳鳳冷笑。
一旁的魏天出聲,“季筱美和朱珠的通緝告示我都已經讓人貼出去了,城門也把守着,隻是還沒消息。别院那邊你走後,沒有人再回去過,若你認為季氏沒死,需要有證據,方才這些消息可能派上用場?”
柳鳳點點頭,“能,但還沒有定案證據。魏知州,能否讓甯府将府上的賬簿給我一看?”
魏天點點頭,吩咐黃濤去辦。
不一會兒,甯府負責賬房的先生便帶着賬簿來了。
柳鳳翻看着,卻越看越頭疼。
薛譽捏了捏她的手心,将她帶至一旁問道:“你可是懷疑李婷家中操辦婚事及置辦房産的錢,來路不明?”
“不錯。李婷很有可能在幫餘瑩瑩辦事,事情辦成自然有一大筆錢,我本想從賬簿中看出些端倪,可……”
“交給我。”薛譽胸有成竹。
“你?你還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