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送我禮物?”江措的聲音很輕,腳步一點點地,不由靠向薛适的位置。
“生辰快樂!”眼前的身影粲然一笑,眉眼動人,“我在翰林院時,劉掌院有交代過各位皇子的生辰,雖然我們不在京城,但生辰還是要過的。”
薛适沒有注意到江措眸間隐隐洶湧的情緒,仍繼續說道:“殿下不喜武,偏愛文,所以我還做了支筆給殿下,但太粗糙了些。幸好今天在集市選中了這個筆筒,希望殿下平安順意,喜樂無虞——”
話音剛落,江措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怎麼了嗎……”薛适有些疑惑,但唇邊還存着未散的笑。
江措這才回過神,注意到自己的舉動,他身形微顫,但很快,又恢複了平日的模樣。
他歉然地笑了笑:“謝謝薛待诏,我很開心。”他慢慢收了手上力道,移向薛适懷中的盒子,“托薛待诏的福,自母妃離開後,這是我最難忘的生辰。”
“那就好。”
薛适笑着站在江措身旁,也擡起頭,看向天邊雲幕間若隐若現的月亮。
在他們看不見的身後,江岑許身形隐在樹蔭,面具之下窺不見她的神色。
但收緊的右手心握着的,是個兔子形狀的糖人。
月光下,顯得更為靈動蠱誘。
薛适看了會兒月亮,總覺得身後好像有人在望着她,轉身環視了圈,隻有落了幾片葉子的滿地樹影,并無他人,便隻當是錯覺。
江措回到房間,小心收好薛适給的禮物後,才注意到桌邊多了本詩集,出自他最為欣賞的詩人之手。
他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坐下翻開,裡面果然夾了張字條,上面寫着:“二哥,生辰快樂。——江岑許”
江措笑了笑,将詩集一同收好。
窗外月光仍不甚明晰,但他知道,即便如此,也會有人陪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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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适回到房間時,發現自己的筆筒裡多了個兔子糖人。她先是一愣,但轉瞬就反應過來,笑着跑向旁邊的房間。
“殿下,你是不是回來了?”薛适站在門前,有些迫不及待。
片刻後,裡面傳來江岑許的聲音:“進。”
一連幾天沒見到江岑許,薛适覺得眼前的人臉色有些差。想來是忙着調查,沒有休息好。
她幾步走向江岑許坐着的書案前,語調輕快:“我來給殿下送糖人了!”
江岑許挑了挑眉,擡頭看向她,隻見薛适舉着雙手,左手一個兔子糖人,而右手的千葉蓮狀糖人,正遞向她。
“不喜歡,苦,一看就是劣質糖做的。”
“怎麼會?”薛适一口咬下兔子糖人的耳朵,“殿下送我的這個糖人明明就很甜。”
江岑許站起身,嗤笑了聲,語氣有些淡:“薛待诏憑什麼覺得,是本宮送的?”
這一問,薛适也愣住了。她當時根本沒多想,第一反應就覺得是江岑許送的。
可能是因為,在她心裡,認識的所有人之中,江岑許與她是最為親近的。
但眼下看江岑許的反應,薛适又有些不确定了。
不過這些遲疑隻一瞬就悄然消散。
薛适暗暗搖了搖頭。
怎麼與江岑許相處這麼久,還是會被她随随便便就唬住呢。
薛适轉換了下思維,用江岑許的方式想了想——
嗯,應該是因為自己猜到是她送的糖人,不好意思了。
江岑許眼看着薛适皺着的眉漸漸舒展開來,嘴角還漾起小小的梨渦,回答道:“因為很甜。”
薛适小口小口地吃着,繼續道:“隻有殿下這樣對任何事都千般認真的人,才會為了最甜的糖人,願意在所有攤鋪前千挑萬選。”
“說得好像你親眼看見了一樣。”江岑許輕笑了聲,在薛适幾步之前站定。
見江岑許走過來,薛适忙晃了晃手中千葉蓮狀的糖人。
“殿下快嘗嘗我買的。”
江岑許俯下身,湊近輕咬了口。
“怎麼樣?甜嗎?”
如此靠近的距離,江岑許能聞到身旁悠甯清雅的墨香,與之混萦的,還有薛适話語落下時的呼吸,散落在她胸口的位置。
見江岑許遲遲不說話,薛适莫名有些緊張。就在這時,她看見江岑許微擡起頭,直視她的眼睛,聲音含着絲嚣張的邪氣。
“不重要。”
聞言,薛适疑惑地偏了偏頭,緊接着,隻聽對面的人語調微沉,卻似帶了認真,對她說:
“隻要,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