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适眼見着馬要沖向這女子,趕忙把人推開。不過薛适一時沒收住步子,用的力氣又大,隻得狠狠摔了一跤。
“姑娘!”
“薛姑娘!”
徐硯他倆被吓壞了,趕忙過去要扶她。
“沒事沒事,你們都沒被馬撞到就好。”薛适不在意地揉揉膝蓋,并未起身,“我先幫你找符。”
“抱歉姑娘,你傷得重不重?我這就帶你去醫館看看。”這時驚馬的少年急急跑過來,朝薛适愧疚道。
薛适搖搖頭,剛要開口,卻聽一道聲音自遠及近,涼涼落下:“長安不比關塞,你要再敢騎這麼快,這紫燕骝就給别人騎吧!”
一時間,街上聚了好些人。
“這是哪家的公子,如此俊朗,怎地以前在長安都沒見過呀?”
“聽說是從關塞回來的。”
“關塞?莫不是……聖上親封的平襄王?”
“看都亭驿那兒接待的架勢,應該是了。如今北邊安定,平襄王也該回來了。”
“不過,他怎麼就帶了一個人回來?”
“其他人還在路上。聽說平襄王有急事,快馬加鞭先趕回京的……”
薛适聽得有些恍惚,原來竟是除了她之外,全長安的人都知道平襄王的存在。
這位平襄王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一身玄色铠甲,氣質清凜卓然。邊塞的冷風未能滄桑他容顔分毫,棱角镌刻的清冷面龐上,緊抿的薄唇顯出他周身的淡漠與疏離,一雙眼輪廓雖美好而溫柔,但流轉間卻偏偏挑染了幾分狠戾的邪氣。
不少圍觀的少女羞紅了臉,有大膽一些的還将手絹疊成絹花,向騎馬而來的男子抛去。
見平襄王過來,驚馬的少年立即恭敬行禮:“屬下知錯了……回去就領闆子。”
平襄王一扯缰繩,玄色披風甩落間,翻身下馬,沒再多言。
薛适擡眸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混身漸漸升起一股涼意,隻覺這天實在是冷,刺得她骨縫都疼。
平襄王走幾步後,忽地俯身撿起了什麼,然後低笑了聲,在薛适身前站定。
“連求姻緣這種事,也能替别人代筆麼?”他屈膝蹲下,揚了揚手中符紙,“還寫得我的名?”
“王爺風姿絕豔,淵清玉絜,淑女當慕戀英雄。”薛适應道。
“是麼?”
他細細将薛适上下打量了番,最後看向她有些紅腫的手上。
薛适剛要把手往袖子裡收一收,卻被平襄王更快一步扯過了袖子,将她拽到胸前,垂落的目光,像是籠着林間散不去的濃霧,叫人看不分明。
良久,他才松開她的手,視線重新落在她身上,刻意壓低的聲音隻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我活着回來,你開心麼?”
薛适心跳一滞,手心死死收緊,平襄王始終深深看着她,片刻未移,“如今,久别重逢。你說……應該什麼樣才好?”
一瞬間,曾于她夢裡回響千百回的某句話驟入腦海,與方才平襄王的先後兩句發問,相連呼應。
薛适隻覺全身血液都被凍結,頭皮也有些發麻。她幹笑了幾聲,端着一副待客時的和氣樣子,避而不答:“王爺……需要代筆麼?您想寫什麼樣子的?草民一定竭盡全力,滿足您的要求。”
“這樣啊……”平襄王終于移開視線,若有所思。薛适剛想松口氣,卻見他竟從懷裡掏出把匕首來。
“那個,王爺……”
薛适話還沒說完,突然感到額上一涼,發帶被對方伸手拽下,正用來擦拭泛着寒光的匕首。他垂眸一寸寸擦過,然後輕挑起薛适的下巴,微微颔首:“嗯,本王在聽。
代筆之前,還有什麼遺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