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看一下。”

“哦。”丁一把手機放到了陳烨手上。

特地放大看了下兩人的表情，飛揚的眉毛已經說明了：陳總很滿意。

單手轉着方向盤，用隐含笑意的聲音說着：“發給我。”

車子一路飛馳，在一個服務區停了下來。陳烨并沒有下車，隻是在駕駛位操作着手機。丁一秉着來都來了的想法，下車溜達了一圈。

沒想到，剛下車就收到了陳烨的消息，一個“嗨”的表情包。

“？”丁一緩緩打了個問号過去。有什麼要緊的事，都等不到自己上車說嗎。

陳烨并不說話，隻是依舊發着一樣的表情包。

丁一仔細一瞧，看出了一絲端倪，立馬點開了頭像。果然，陳烨已經把頭像換為了兩人剛才的合影。

這一下子，也沒了溜達的興緻，連忙回到車裡：“你怎麼把頭像換了？”

“有什麼問題嗎？”

“這樣會被别人看到呀，像黃爍 、池總他們。”

陳烨臉上沒有多大的神色變化，但身子一點點地靠近丁一，眼睛盯着她說：“我本來就是給别人看的。難道你是準備和我搞地下戀？”

“我...”丁一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在想陳烨有那麼多業務上的微信好友，直接換成兩人的合影會不會有些不合适。但既然他本人都不在意，那自己就不更加用替他操心了，“我當然是對你的行為表示贊賞。”

陳烨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一腳油門，繼續上路了。

到達沽安已經到中午了，丁一和方丞約在了下午兩點。等他們一到那裡，就看到方丞已經等在門口了。

“方總。”

“丁一，你們來啦。”方丞打量了下陳烨，“這是你男朋友嗎？”

陳烨一直觀察着丁一，想看她怎麼回答。丁一并不扭捏，大方地說着：“嗯，他叫陳烨，之前方總您和他應該在沙龍見過的。”

聽見丁一這麼說，陳烨在一旁暗爽，立刻主動介紹着自己：“方總您好，我是雲聯的陳烨，丁一男朋友。”

把“丁一男朋友”這幾個字，還特意着重強調了一下。方丞在前面帶路，丁一在後面擰了下陳烨腰上的肉，用眼神警告着他不要亂說話。

陳烨也不閃躲，直接握住了自己腰間的手，牽着丁一往廠房裡走。丁一掙脫了幾下沒掙脫開，隻好任由陳烨牽着。

剛進入方丞公司的廠房，丁一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到了。一整個廠房，沒有任何的隔斷，隻有最角落裡有兩個小房間，應當是方丞的辦公室和會客廳。

廢舊紡織物被捆成一個個包裹，從底到頂地堆放在廠房裡。生産線的第一道工序，就是分揀。

在丁一的想象中，分揀應當是由機器進行的。但此刻，在她面前的，是無數個人。大多是女性，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戴着口罩，在自己面前的衣服堆裡翻找着。

看到有外人進來，也并不好奇，依舊是機械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手上就像安裝了傳感器一樣，輕輕一模，就能知道手裡布料的材質、薄厚，而後就扔到相應的分類群中。

丁一他們走近看了下，湊在了那群工人當中。這時候分揀的衣服，是一個在臨城小有名氣的服裝品牌。随手拿起幾件，發現上面都有剪刀剪過的痕迹。

仿佛看出了丁一的疑惑，方丞在一旁解釋道：“這些都是質量不達标的衣服。品牌擔心低質衣服處理過程中會流入市場，所以一般都會先破壞，再流通。”

原來如此。在方丞的帶領下，丁一繼續往裡走着。

在分揀之後，第二道工序就是分解。方丞公司依舊采用最傳統的人工分解的方式，就是用刀具，把大的布塊分割為小一點的。

而後這些小布塊，會經過機器進行開松處理。開松過後，就會由布料轉為了紗線。

開松過後的紗線，要再經過梳理機和梳棉機的加工，最後才能變為可紡織的紗線。這些紗線還要并條、牽伸後，才能制作成為再生棉紗。

所以一條再生棉紗的生産線，要經過大大小小近十多道工序。裡面所用到的大部分機器，都是從國外進口的，現階段國内的技術還處在發展期間。

方丞把公司選在了相對偏遠的地方，盡可能地降低了場地的成本。但兩條生産線必須保證每天都在按計劃運轉，才能維持公司的長久運營。

一旦生産線停工，就會帶來不小得損失。

“我們去裡面坐着說吧。”

方丞帶着他們來到了會客廳。說是廳，其實就是一個有沙發和幾把椅子的辦公室。方丞有些不好意思：“我這裡條件比不上别的公司，比較艱苦，你們多擔待。”

丁一連忙擺擺手：“您不用客氣方總，我們今天隻是來參觀學習的。”

三人坐定後，丁一也逐一向方丞請教自己的問題。期間陳烨沒說什麼話，他一直在一旁安靜地坐着。看着侃侃而談的丁一，他不由得回想起之前丁一在雲聯做調研時的場景，也像現在這般心無旁骛。身上随時都帶着一個本子，總能從旁人的話中捕捉到最重要的信息，就着一根線索不斷地深入，直至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

時光緩緩前行，由炎炎夏日，進入了數九寒冬。那會欣賞的女孩兒，現在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女朋友。好像變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