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

一一湊到了丁一的腳下，正試圖往門外鑽去。陳烨立刻蹲下了身子，阻擋着貓咪出去的路。

他把貓環在了懷裡，輕聲說着：“你也新年快樂。”

丁一望着蹲在下方的一人一貓，覺得畫面十分地治愈。鬼使神差地側了下身子，把玄關處讓了出來：“進來吧陳老闆，大半夜站門口容易吓到别人。”

故作輕松的語氣，試圖掩飾自己内心的慌亂。陳烨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走了進去。他抱着貓走到沙發邊，丁一正準備給陳烨倒水的時候，家裡的燈忽然滅掉了。

“嘶。”突然的黑暗讓丁一不由得抖了一下，把壺裡的水澆到了自己的手上。

“小心。”

陳烨打開自己的手電筒，向丁一走去。在手電筒的光照下，可以看出丁一的手已經紅了大半。

“你去衛生間沖一下，這裡我來收拾。”

陳烨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丁一後，就用紙巾擦着桌子上的水。

衛生間裡，手機被倒扣在洗手台上，手電筒的光直向天花闆射去。丁一把手放在水龍頭下，意識開始紛飛，注意力全都在外面陳烨的身上。

過了好一會兒，手都覺得有些冰冷了，才從衛生間裡鑽出去，陳烨已經又回到沙發上了。

丁一從床頭把自己的小夜燈打開，那燈是用電池的。燈光在夜晚暖洋洋的，放在茶幾上剛好可以照亮兩個人的地方。

“我剛從窗戶看了一下，這一片都停電了。可能是下的凍雪把電線壓壞了吧。”

“那你家應該也沒電。”丁一把陳烨的手機往他那邊推了推，“你把手電筒關掉吧，晚上沒法充電。”

陳烨關了手電筒，房間的亮度又減少了一些。兩個人都坐在沙發上，黑暗中貓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沒有東西抱在懷裡，丁一覺得有一些尴尬。兩隻手又開始無意識地捏着衣角，以緩解自己内心的緊張。

“一一。”

“嗯？”丁一的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了些顫抖。

“上次在安興的時候，我就想和你說這些話了。不過感覺你好像有意地避開了。”

在黑暗中，陳烨說話的聲音很輕，仿佛蒙上了一層布。

“也不是有意避開...”

丁一聲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一個犯錯的小孩一樣自我反思着。

“沒關系，不管你避開不避開，我都應該把我想說的話告訴你。”陳烨打斷了丁一說的話，慶幸在黑暗中看不清丁一的表情，能讓自己不受幹擾的把話說完。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天台上，那時候你一個人躺在躺椅上，像個自由的精靈一樣。那天我剛好心情有些低落，看到你之後竟然慢慢地平靜了。本以為隻是一次偶然，最後竟然在項目會上再次碰面了。

有時候我在想，這也許就是我們之前的緣分。我并不是一個擅長表達的人，從有自我意識到現在，幾乎很少外露自己的情感，生活裡也不需要這樣做。

隻是遇到你之後，突然有了這樣一種表達的欲望。也許到現在，我都沒有學會，但還是想告訴你我内心的想法。

我喜歡和你相處的感覺。哪怕是靜靜地坐着不說話，那一段時間我也是放松的，很多次我都想開口告訴你這件事，可都敗在了張口的那一瞬間。我一直告訴自己，再等等吧。

我考慮了很多，但唯獨忘記考慮你的感受。當你讓我不要再去招惹你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的自己有多愚蠢。

喜歡你，是我過去半年一直在做的事情，也是未來我會一直做的事情。

希望你能快樂，一一。”

陳烨一口氣說了很多。他本來隻想簡單直白地告訴丁一自己喜歡她，可打好的腹稿在此刻通通失效了。那些話像不受控制一樣，一一冒了出來。

本以為黑暗能夠帶給他一些安全感，但正因為黑暗，陳烨别的感官變得格外的敏感。就連丁一微微挪動身體所發出的摩擦聲，都足以讓他心弦緊繃。

他感受的到丁一的猶豫，無盡的沉默讓陳烨有些手心微微出汗，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陳烨覺得那本就渺茫的希望，就像沙漏裡的沙子一樣，不斷地減少。

“也許，她在想着怎麼拒絕吧。”陳烨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不想給丁一太大的壓力，起身說道：

“我先回去了。你不要考慮太多，任何的結果，我都接受。”

他将自己的内心坦蕩地裸露在丁一面前，以肉身迎接着可能到來的一枚枚毒刺。不後退，不回避，這是他對這份感情，最大的誠意。

丁一望着陳烨一點點走向門口的身影，出聲喊住了他：“陳烨。”

姓名的主人緩緩轉身，黑暗中都看不清兩人的面容。

但陳烨感受的到，丁一逐步靠近的氣息。一股檸檬的清甜在空氣中飄散着，直往陳烨的鼻子裡鑽。兩人已經離得很近了，陳烨清晰地聽着自己胸腔内心髒跳動的聲音。咚，咚，和丁一靠近的步伐相和着。

出乎意料地，唇上一陣微涼，等那唇離開之後，陳烨才反應過來，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