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唐玄奘喝了一整杯的蜂蜜柚子茶，他又是凡人，大約真和咖啡一樣提神醒腦了……

另一種程度上的中國美式，溫溪默默想明白了，“倒是沒什麼仙法，要不是大聖教我，我也不會那麼快掌握。”

唐玄奘淡淡歎口氣道：“想必他一定很想出來，壓在山下哪裡都不舒坦，哪裡吃得下，哪裡睡得着？為師想着這些也沒有睡意。”

吃倒是有投喂吃了，睡也是有好覺睡了的，他現在甚至還能喝口酒呢。溫溪微笑道：“那辛苦長老。”

聽完溫溪跟自己報告的實情，孫悟空才像是松了口氣，往邊上輕輕一吹氣，把已然醉倒的黃兔精和灰雀精吹到一起去了。自己把一直備在一旁的粟米酒釀喝完，眼睛亮了亮，“這麼甜？”

溫溪沒告訴他這本原定是給自己喝的，她笑着說：“放了些融化的饴糖，我今天下山和村民一塊兒去鎮上趕集，他們都沒認出我是妖怪呢，話說回來，我還嘗了兩張胡餅，一小碗肉醬冷淘，香是挺香的，就是少點辣味……”

她一邊說一邊将剩下的東西都整理好，今天下山除去采買了主食面粉和食材，還有許多調料，可惜此時還沒有辣椒傳入，隻能買到花椒、茱萸這些替代。除了這些，她還費心思地在肉市買來了許多鴨翅。

“今天得先把這些鴨翅處理了，晚上我也免得睡覺。這些蘿蔔黃瓜我看外面有，順帶着就捎回來了，身上的銅闆都用空了。”

就是洗鴨翅不方便，她得來來回回去溪邊。用了木盆裝了那些鴨翅，剛打算走，身邊竟然出現了一灣小水泊。

“洗吧。”孫悟空皺了皺眉又說，“目前隻能做到這些，靠你的腿來回走，洗到何時去了？”

“謝謝大聖。”溫溪笑眼盈盈的道了謝，挽起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掖好裙角。孫悟空才發現溫溪買了一身新裙子，難怪這麼珍惜。

“這些時日你給我吃了這麼多東西，等俺老孫出來了，用銅闆折算了給你。”

“不用，大聖說的什麼話？我不會收你的錢。”報酬她已經收過了，溫溪說，“你就當我小吃攤開之前幫我試菜吧，這鹵鴨翅明天成了你也替我嘗嘗？等你和長老一同去取經，就沒這個滋味了。”

孫悟空深深地看着她：“俺老孫素來不喜欠人情，你到底想要什麼？那灰雀精倒是沒說錯，就你這小吃攤開在這裡又能有什麼生意，做的全是賠本生意。本錢全給我們吃空了。”

他看的出來溫溪的大方，做吃的都用的白面，這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家能吃的東西。

溫溪道：“等大聖去取經了這裡人和妖就都活躍起來了，到時候哪裡還愁沒生意呢？想要的東西……大聖也知道我不會妖法更沒法寶，碰上打架我死路一條，所以想借着大聖的名頭，吓吓其他的妖怪。”

孫悟空道：“就是你爹說的那樣，讓我之後都護着你。”

“不敢不敢！讓你的名頭給我用用就好，人家來欺負我的時候，我就說你罩着我的。”溫溪笑道，“你就當我是狐假虎威一下。”

如此簡單？孫悟空好半晌反應過來：“做妖還有你這般不貪心的。”

溫溪道：“知足便好了，等大聖取完經回來，還要記得來我這小吃攤來光顧生意，最好在路上也記得幫我宣傳宣傳。對了，對了，你再喝些蜂蜜茶吧，剛剛那酒一口氣喝了，大聖你酒量也沒有很好，醒醒酒，這樣不會太難受。”

夜間天涼，小吃攤旁邊生了火，溫溪就在火堆的照耀下一邊絮叨一邊忙碌，孫悟空靜靜地在旁側頭看着她，看的很專心。

他以為自己會很不耐這樣的念叨，但可能真是有些醉了，竟覺得聽起來很順耳。

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看得那小妖怪的臉明滅莫辨，隻能清楚地看到她上彎的唇角。

溫溪自顧在配置鹵料包，她已經在香料商人那收集了現在能買到的最多的鹵料，但和現代自然打不得比。等把食材都小火炖好，她才起身去看孫悟空。

酒杯早就空了，毛茸茸的猴腦袋往邊上歪垂着，他還不自覺已經咬斷了蘆葦杆吸管的一截。

醉了嗎？溫溪蹲下去，忽然聽見了孫悟空模糊的聲音，他含糊不清地問：“長生不老，是不知足嗎？”

溫溪怔住。

孫悟空的眼睛沒有睜開，眉間卻仍舊皺着，不知是夢呓還是清醒：“若我沒有追求長生不老……”合該現在還在花果山過逍遙的日子。

“大聖，你醉了嗎？”溫溪問了一聲，但是孫悟空沒理她，她又喊，“大聖，大聖？”

無猴應她，溫溪才清了清嗓子，輕聲說：“大聖也并非隻為了自己的長生不老，不是嗎？那麼多猴子猴孫呢。你本可以自己逍遙快活，但你很大方的将這些都贈予了很多人。”

見他好像是睡熟了，溫溪小心翼翼地孫悟空的下巴下面墊了兩片葉子，又說完最後一句話，“誰又不追求快活、長生？有些人做了，有些人沒去做，而有些人羨慕大聖你去做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