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習天使酷拉皮卡一早被他的好朋友派羅喊住，金發天使看到朋友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事情真的不妙了。
“大長老很生氣哦酷拉皮卡，你怎麼又被投訴了？”派羅這麼問但已經猜到了原因。
去往大廳的路上酷拉皮卡很不服氣，他有着和天使種族相稱的美貌，脾氣卻出了名的不好。
“因為很煩嘛，說什麼感化，切，那種家夥根本不值得感化，要我說還不如關起來算了。”
“但是打人還是不對吧……在大長老面前你絕對不要這麼說哦。”派羅表示理解，他們作為天使就是得承擔起責任。
派羅個頭小一點，紅棕色的頭發讓他看起來要更沉着。他太清楚好朋友倔強的個性了。
酷拉皮卡才不在乎，“反正我不認同大長老的治理觀念，一味的感化完全就是浪費。”
走到大廳門口就該分頭行動了，派羅要去接收他的新任務，而酷拉皮卡得見大長老，他是見習天使中被喊話次數最多的那個。
朋友留下愛莫能助的眼神，酷拉皮卡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早安，大長老。”
“哼，還早安呢，你少惹我生氣就萬事大吉了。”
大胡子大翅膀的長老爺爺一見到最讓人頭疼的見習天使就頭疼，酷拉皮卡每項課業都是最優秀的，明明即将轉正卻因為過于暴躁的脾氣瘋狂被投訴。
這糟心孩子從不認為自己有問題，說了一萬遍天使的職責是心靈感化他偏要武力感化，要不是他幫着攔下那些海量投訴信估計早就被遣送回天使學院重修了。
“我看你平時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怎麼跟求助者對接總是不能好好說話？”
大長老恨鐵不成鋼，看看酷拉皮卡長得多俊，金發茶眼多麼符合完美的天使外貌，從小學什麼都是第一名，他當年那麼高興有這麼一個後起之秀。
沒想到啊沒想到，酷拉皮卡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差，他太有自己的想法不肯接受常規的訓導，遇到品行不端的被感化者總是憋不住火氣，輕則吵架重則動手。
好吧，大長老也承認有時候是被感化者太過分了，但這也不是酷拉皮卡揍人的理由啊，别人能打他可不能打，好好的一天使怎麼能采用惡魔的手段！
誰家好天使不僅不擅長感化反而精通吵架罵人啊？分區那些老頭老太都在笑話他！
“你上個任務評級很低，求助人說你手段過激毫無天使風範，酷拉皮卡，你知道你哪裡出問題了嗎？”
大長老越說越氣，拐杖杵得咚咚作響，“不是我說你，你都把人打成豬頭了。”
酷拉皮卡毫不畏懼:“他活該，欠債不還屢教不改倒賣劣質魔藥拖欠工資，這樣的渣滓我判斷沒有感化的必要，還好意思來求助！”
“不要用暴力解決問題！不許說髒話！天使不能造口孽！”年老的天使吹胡子瞪眼。
“使用暴力怎麼了？天使怎麼了？不要臉的我就罵，再說了他不是都改過自新了嗎？現有的感化理念效果一點都不好！”年輕氣盛的少年天使倔起來跟個炮彈似的。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大長老算是氣笑了，他決定來個狠的。
“你不是想證明你的理念嗎？那你去完成這個任務，隻要你能在一個月，不，三個月内讓這個釘子戶搬離嘯鳴海灣就算你成功。”
“去就去！”激将法一激就上當，酷拉皮卡接過大長老丢過來的手冊，他狐疑于大長老好說話的樣子，但他要迎難而上。
“滾滾滾，時限三個月。”大長老一副驅趕小狗的做派。
酷拉皮卡想像小時候那樣做鬼臉，最後一溜煙跑了。
一老一小像這樣大吵一架的場景衆天使屢見不鮮，教習天使肘了下大長老說悄悄話:
“你這是故意為難他吧，這種高難度任務也能派？”
“隻是難度高，任務目标還挺好脾氣的，不會有生命危險，正好讓酷拉皮卡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固執。”
大長老眼看酷拉皮卡走了，年長的大天使念念有詞:“哼，年輕啊，等遇到比你更硬的硬骨頭就知道了。”
他不對這個任務抱有期待，不過是故意拿來磨一磨酷拉皮卡的性子，那孩子等三個月一到不管成不成功都能轉正，免得做别的任務又被投訴。
這次還是老朋友的拜托他才把這個舊任務翻出來，诶，說起來他好像忘了點什麼，應該不要緊吧，酷拉皮卡很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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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踞在嘯鳴海灣的不知名海妖，自從她來到這片海域後原本居住在此的鲛人一族生活嚴重受到影響，他們被迫遠離這個居住點。”
酷拉皮卡看到這裡切了一聲，“鲛人的話可信度不高。”
他接着看下去，不清楚什麼原因，那個海妖某一天突然來到嘯鳴海灣一住就是六十年，并且六十年間從未移動位置，她不會主動驅趕無意闖入的來者，可是也不允許過久停留。
鲛人族長在申請書上寫的請求從最開始的必須趕走海妖到後來步步退讓。
[拜托了，能不能讓她趕緊走啊，實在不行的話至少讓她别再打我們了。]
這是經曆了什麼？連那些暴力狂鲛人都被打怕了？酷拉皮卡還不了解全部内情，但他覺得打得好。
鲛人族本來就性格好鬥，不知道挑起過多少争端，簡直就是海域裡的地頭蛇，他所在的天使庭經常收到控訴鲛人的信件。
“看來很強啊，一個就能打服一整個鲛人族，那些魚可不好對付。”
*
深海陰森不見光，酷拉皮卡不太适應這麼陰暗的環境，鲛人建造的海底宮殿很有戰鬥派風格，最華麗的珠寶隻需要最樸素的裝點。
他見到了本次任務的目标，海妖依蓮。
他在天使庭出生長大，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漆黑的色彩，但是很美，他在那龐大的類似蛇的身軀面前安靜無聲。
泛着奇異粼光的巨大蛇尾層疊纏繞，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耀目的黑。
蛇尾的主人似乎早早察覺到有外來者，然而此時隻是緩慢而輕柔的遊動，細微的摩擦聲讓酷拉皮卡攏在背後的羽翼不由自主輕顫，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可他的目光不受控的跟随蛇尾看過去，詭麗的鱗片一路蔓延，直到腰腹相連之處酷拉皮卡猛的移開視線，那一瞬而過驚心動魄的雪白皮膚美得妖異，餘光捕捉到她因為太長而散落到地面的烏黑長發，柔順濃密如同瀑布。
她伏在琉璃寶石雕砌而成的冰床上，墨色的鱗片和頭發襯得面容素淨，膚如新雪妖紋绮麗，她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姿态慵懶随意。
酷拉皮卡迷迷糊糊說完來意，不出意外海妖小姐興緻缺缺絲毫不配合天使的工作。
她的聲音和她的鱗片光澤一樣冰冷而清透，“我不會離開這裡。”
在這之後不論酷拉皮卡說什麼她都采用無視态度。
原來和油鹽不進的人說話這麼來氣嗎？他算是句句沒回應在單方面說話，顯得特别吵。
“你好吵，像魚一樣吵。”叽叽喳喳的天使讓她想到那些很聒噪的魚，看在金發的份上她遣詞非常客氣。
自帶嘲諷屬性而不自知，太久沒說過話了語言能力倒退得厲害就原諒她吧。
說誰鲛人呢！他可不是那種沒禮貌的家夥！酷拉皮卡一對上她的眼睛莫名沒了脾氣。
還是好氣，啧，冷靜一點酷拉皮卡，她可是嘯鳴海灣有名的釘子戶，要相信自己的能力，這不是一時能完成的任務。
怪不得大長老會松口，酷拉皮卡并不莽撞，在他之前有過很多天使勸說海妖，無一例外通通失敗，以自己現在的實力來硬的沒用，他打不過。
“這段時間我會留在嘯鳴海灣，期待和你的合作。”
酷拉皮卡強調他的來意并出示證明，别小看他了，他可不會在任務成功前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依蓮打算像以前那樣直接趕人，可是眼神掃過文書上那個印章後默默收回了抽人的大尾巴。
她沒說話，就是默許的态度，所有勸她走的調解天使都會放棄的，她說不說都一樣。
*
來自天使庭的文件發到嘯鳴海灣，酷拉皮卡轉交給依蓮，随便她同不同意總得給她。
“你，該不會不認識這上面的字吧？”酷拉皮卡看她目光一直遲疑的停留在信件上，他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依蓮沉默了，她真的不太認識這些文字，乍一看挺像她以前學過的，仔細一看大半都認不出來。
說實話她搬到這裡幾十年間幾乎沒有和外界交流過，以至于文字優化疊代這事她一無所知沒及時更新文字體系。
沒錯，她現在是個落後于時代的半文盲海妖。
但是那又怎樣？她可是海妖，沒有哪條律法要求海妖必須緊跟時代潮流讀書認字。
依蓮無意識拍打着她的大尾巴，她選擇不說她不懂的話題。
“字太多，不想看。”依蓮保持着半文盲的體面。
酷拉皮卡反而有點開心，他知道他該做什麼了。
*
嘯鳴海灣終年安靜，這裡隻有自然的聲音，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呃，有倒是有一個，海妖小姐沉默寡言生性喜靜。
絕不适合天使生活的環境，酷拉皮卡想大概這也是天使前輩們堅持不下來的原因之一，本地霸主話少得可憐，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吃飯。
他才不是因為無聊才孜孜不倦找依蓮說話，想完成調解必須有耐心，他每天醒來都去找她，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海妖小姐總算願意理他了，雖然喊她十次最多搭理兩三次。
沒關系，這說明他的耐心方案是有效果的，酷拉皮卡沒意識到自己的熱情有些反常，換做從前他不可能主動到這份上。
這些都不重要，酷拉皮卡發現依蓮其實挺好相處的，也有可能是他們現在比較熟了，對于他的問題隻要是她知道的都會告訴他，遇到不會或者不想說的就會默默看着他裝聽不懂。
已讀不回就是她的回答。
沒有表情的臉看着很有壓迫感，但酷拉皮卡并不害怕，因為依蓮隻是不習慣說話又不會騙人，她糾結起來尾巴還會打結，這種地方超可愛。
偶爾有落難者在海灣靜養她也不會恐吓驅逐，等對方好了才要求離開，明明就是很好心的海妖嘛。
酷拉皮卡今天依然不死心的問起為什麼她不願意離開這裡，依蓮也依然不回答他。
盡管偶爾會被依蓮的左耳進右耳出氣到，酷拉皮卡還是會找她，才不是因為沒别人在。
他打算換個話題，“你知道這裡以前是鲛人的居住地嗎？”
“鲛人？”依蓮遇到不熟練的字眼反應很慢，她動用久不思考的大腦終于找到對應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