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琴緩步朝範戈走近,他不緊不慢,臉上沒什麼表情,周邊羽火卻被其氣勢壓低了火勢,火苗暗了暗。
他在看過葉曉親手喂範戈喝藥後,心口總是發悶,有一團火氣隐隐作祟,他壓制不住。
在小蒼山時,她的噓寒問暖隻對他一人。
離開小蒼山後,她待每個人都好。不管是誰,就算是範戈,一個邪靈半魂的不詳之人,她都能一視同仁,施以溫情。
顧清琴總是想不明白自己在煩躁什麼,隻要一碰到和她相關的問題,他總是覺得很難受,渾身都不對勁。
她靠太近了他不喜歡,她沒羞沒臊的時候他氣得不行,她擅自碰他,他總是會吓一跳。
後來,她突然離開了,他到處尋她。好不容易見到她了,又得知她便是那神秘聲音裡所指示的人。
一切豁然開朗,她接近他是為殺他。
顧清琴一直在等着她動手,但又反複試探拉攏,不惜下毒下咒也要強留她在身邊,有時候他自己一個人安靜待着,也會琢磨所做的這些到底為了什麼。
——是為了讓她盡早動手殺他自食惡果,還是想要牽制她,讓她忌憚,就算懷有二心也罷,他也想強迫她留在他身邊。
越和她待在一起,他就會越來越奇怪,一些以前怎麼都不會做的事情,現在卻抱持着難以抑制的欲望,怎麼都控制不了。
就是想和她親近,就是不想看到她對别人笑,想要她完完整整隻屬于他,誰也不許觊觎。
這種強烈的,極其不愉快的情緒他一直在自我消化,半點也不敢顯露出來。而壓制一旦釋放,顧清琴有預感他會變得很糟糕。
顧清琴不想讓葉曉看到他那種樣子,他還想要她的喜歡...也還沒得到她的喜歡。
所以少年拼命壓制,不明所以但很努力地忍耐着。把那種不高興,不愉快藏起來,隻展現自己好的一面,她可能會喜歡的一面。
她說過,比起顧清琴,她更喜歡小蒼山的顧延。
顧延沒有在她面前失控過,疏離冷淡。——沒有想過要把她身邊的人通通殺光,獨占她的那種陰暗想法。
可範戈的一句“她是我的。”直接粉碎他所有的努力。
此時此刻,顧清琴隻想殺了眼前這個人。
範戈能感應到他非同尋常的殺意,他眼裡瘋狂滋長,就是沒有畏懼:“真該讓葉曉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猜,她會不會害怕得想逃?”
步子一頓,顧清琴冰冷的神情破碎,眼眸垂下,陷入迷茫。
洞外,流螢發出嘶鳴聲。
白影鎮暴動,鎮上大火滔天,竄出濃濃黑煙,青鳥在洞外樹上觀望,遂提醒顧清琴。
山間暗影連連,到處都有可怕的嘶吼聲。顧清琴尋着葉曉身上獨有的血香味追蹤,途中白影鎮那些中了屍毒的人不斷冒出來攻擊他,顧清琴一路斬殺,在一片廣闊的大草原上找到了她。
範戈緊随其後,顧清琴急着找人,沒有理會。
蕭長草叢裡,餘清畔本來正和葉曉說話,一眼掃到遠處的顧清琴,眼眸一轉,嘴角微微泛起。
幾乎就在一瞬間,還在遠處的顧清琴,轉眼就已繞到餘清畔的身後,葉曉一臉驚訝,眼看顧清琴冷眸銳利,一劍就要斬了餘清畔,她下意識就喊:“别殺她!”
倒不是葉曉不忍心殺她,餘清畔如此沒人性,與那邪靈如出一轍,實在罪該萬死。
可她畢竟是邪靈半魂的化身,相比餘清畔的話,葉曉認為李雲舟說的更可信一些,這兩個半魂一定是對付邪靈的關鍵,在未弄清楚真僞之前,還是先留着他們的性命比較保險。
銀白劍一滞,顧清琴冷厲的光芒在擡眸的一瞬間消融,看着葉曉,眼裡閃着淡淡柔和的光芒。
冰冷的劍刃橫在脖頸,餘清畔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看着葉曉揚唇道:“你還真仗義,不枉費我剛剛救了你兩次。”
易南之拉着葉曉退後,拔劍對着顧清琴。
葉曉剛想甩開易南之的手,身後突然有人拽住她。範戈氣喘籲籲,抓着她肩膀,眼睛上下打量她,神色緊張道:“你沒事吧,那些怪物有沒有傷到你?”
顧清琴放下劍,無視餘清畔,從她身側走過,徑直走向葉曉那邊。
葉曉肩上被範戈抓得一陣生疼,皺着眉看他,心裡奇怪,他力氣怎麼突然變這麼大。之前明明還一副病恹恹的樣子,這會兒看他神态和眼神,明顯有哪裡變了。
易南之持劍擋在前面,直指步步接近的顧清琴。他早見識過顧清琴的無敵神力,神色警惕,不敢輕易出擊。
葉曉轉頭看到易南之不知死活要和顧清琴打,掙開範戈的手,要走向顧清琴,易南之擡手一擋:“師姐,你别怕,你身上的毒清畔能解,不用對他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