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變了。這種事也并非我想象的那麼無趣，與你一起，感覺很好，我喜歡和你一起做這些。”

葉曉：“.....你不打算想辦法解蠱了嗎？”

他這雲淡風輕的态度，讓人害怕。

顧清琴伸手，自然地勾起她的頭發玩弄，“中這蠱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他這些小動作信手捏來，一點也不生疏。眼眸流轉，極盡蠱惑之色。

“你清醒一點，李雲舟給你下蠱，便是要害你破身，令你修為大降。你别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當心沒命。”

“擔心我，還是擔心你自己？”

想到被他暗算，下了咒約，生死綁在一塊。還是單方面吃虧的那種，葉曉直接道：“當然是我自己，仙尊神勇無敵，又不會死。”

顧清琴笑道：“你惜命，這很好。”

他斂了笑容，頓了頓，神情認真道：“隻要你不背叛我，你就不會有事，你要什麼，我也都可以滿足你。”

“不敢，又是妖毒，又是咒約，就這一身毒咒，再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對仙尊有二心。”

葉曉想試着去理解他，但他真的很難懂。他總是在她覺得他好像還不錯的時候，潑她冷水，溫柔是真的，但狠起來也是真的毫不留情。

顧清琴：“妖毒上次已經幫你解了，不會再發作了。”

葉曉：“....我謝謝你。”

也是，的确不需要再用妖毒來逼迫她聽話。有咒約也就足夠了，她不僅不會背叛他，還得想辦法護着他，免得他生命受到威脅連累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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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流螢的黯羽标記，二人穿過濃霧，看到一塊寫着“玥窟”的大石，前方不遠處是寨子的入口。

往裡走，街道破碎的燈籠滾來滾去，風起，塵煙翻滾，處處透着死寂的陰森。

撿起最後一片黯羽，顧清琴手上落下一個“等”字。他拍了拍手，掃掉羽毛消融後的碎沫，拉住徑直往前走的葉曉：“在這裡等。”

“等什麼？”

葉曉被他拉着走，他推開一間屋子的門。屋内一家三口直挺挺地坐在桌前，一動不動。

那幾個人臉上呈青灰土色，就跟泥陶似的假人一樣，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臉上還有能看得出來是正常人類皮膚的地方，但不多，已經被青灰色的覆蓋得差不多了。

看他們的衣服上的花紋，和奚恩身上的很像。

這種怪症詭異吓人，葉曉不敢靠太近。她後退幾步：“奚恩說的是真的，這村子到底惹到什麼東西了？”

顧清琴輕捏了捏她的手：“你手好涼，害怕嗎？”

葉曉正對着這屋内的小女孩，她臉上半邊臉皮被扯掉，裡面骨肉血土混合，一雙染着青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葉曉。

葉曉看着那女孩，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那雙眼睛隻盯着她，好幾次避開視線，再轉回去，她都覺得女孩的眼睛好像輕微地動了幾下。

她抽出手，“還好。”

顧清琴有些奇怪，似乎會控制不住地想碰她。

葉曉對眼前的情況毫無辦法，拒絕他不行，哄着他也不行，完全被他牽着鼻子走，非得依着他不可，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顧清琴眼底一暗，落空的手指緩慢收攏。

葉曉走到院子，發現有一個小小的花圃，她走近一看，花圃裡有一朵很奇怪的花，枝幹扭曲纏繞，頂部花瓣呈烏黑色。

“這花怎麼是黑色的？”

她蹲下身子想要看清楚。突然，花芯處冒出一隻豎瞳的紅色眼睛，枝幹伸長，一口獠牙尖銳直沖着她的臉，她驚恐閃開，那條黑色的東西落到地上，唰唰地遊動。

那竟是一條黑色的細長蛇。

顧清琴倚靠在門上，抱胸淡聲道：“别亂看，被咬到，會死的。”

葉曉趴倒在地，那蛇立起半個身子，一雙通紅豎瞳緊盯着她嘶吼一聲，急速又沖着她咬了過去。

她連滾帶爬，接連幾次都閃過攻擊，身手還算敏捷。

上次修煉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身體輕了很多，劍法和心法領悟得很快，有一種突然開竅的感覺。

葉曉拔出劍，準備反擊。那蛇身形突然一頓，探了探，掉頭快速遊動，轉眼就消失了。

“...那是什麼東西啊？”

葉曉氣喘籲籲，後背一陣發涼。

“黑蠱蛇，是這裡的人練來看院的。”

葉曉擡頭，樹上流螢揮舞着翅膀飛下，飛到顧清琴手臂上。

流螢：“被咬一口，你就完了。一點危機感都沒有，還傻傻地往前探。”

葉曉：“我以為是花呢。”

“年紀輕輕，眼神還不好。”

葉曉真是不喜歡顧清琴身邊的這隻靈寵，每次見面都沒好話，老是針對她。

流螢帶着兩人走山路，玥窟幸存的人都撤離了寨子，住在山洞裡。

走了一會兒，葉曉問：“蕭淩他們呢？”

聞言，顧清琴轉頭看了她一眼，葉曉回看他，以為他要說什麼，結果他又轉了回去，面上有些冷。

流螢說：“他們都沒事，幫着奚恩照顧玥窟的人。”

葉曉：“她不是給蕭淩他們下了蠱？”

“是下了蠱，蕭淩和姜慕汐沒被蠱術迷惑，将計就計進了玥窟，奚恩和他們兩個打了一架，她輸了就哭，他們沒辦法置之不理，就留下來幫忙了。”

流螢說完搖了搖頭，很是無語。

至于為什麼要給他們下蠱，奚恩那姑娘吞吞吐吐，隻說是想試試他們幾個人的實力。

這話，沒人會信。

蕭淩幾人雖知道她有古怪，但也沒有過多追問，隻忙着想辦法解決她族人身上的怪病。

流螢将大緻的情況說清楚後，他們也差不多到了。葉曉看到前方微微閃爍着火光，往前走了幾步，路邊有一個火堆，幾個小孩圍在一起，看着火，叽叽喳喳地說着話，神情興奮。

姜慕汐從另外一邊走來，将摘到的果子遞給那些小孩。聽到腳步聲，她警惕擡頭，看到葉曉和顧清琴一起從林子裡走了出來，神色放松了下來。

她摸了摸一個孩子的頭，安撫了下。然後起身走向葉曉，“師姐。”

在客棧發現奚恩他們意圖不軌的不止顧清琴，姜慕汐和蕭淩都知道奚恩會對他們下手。

幾人都中了蠱，顧清琴卻隻帶走了葉曉。

奚恩的族人大多已經變成僵硬的石傀，唯剩數十人。此處山洞外圍長滿護靈草，是族中長老帶領着衆人躲到這裡避禍。

此次災禍是他們一族必須承接的天劫，他們一開始本打算默默接受，等待滅亡。

可随着身邊人的一個個痛苦僵化，有些人不願就此死去，他們還想掙紮求生。至此族人也分化成兩派，一派主張外出求援，一派主張順應天命。

兩方争執内鬥，兩敗俱傷，那怪症泛濫得極快，根本無法控制。

奚恩外出遊曆回來，發現寨子的情況。慌張失措，她先去找了蒼冥王求助，蒼冥王給她指了一條明道，告訴她蕭淩身上的神物可以解救她的族人。

護靈草能驅邪避兇，聽說是山巫一族的先祖從神域帶回來的仙草種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邪祟妖鬼的侵襲。但石鬼太過陰邪，那護靈竟已經開始枯萎。

逃到深山的人身上也開始出現症狀。從昆侖帶來的幾罐靈藥能暫且壓制病症的惡化，但藥力能起到效果有限，不找到根治的辦法，這些人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繁星漫天，顆顆明亮。可人們面容蒼白，他們圍坐在洞外吃飯，一個個食不知味，時不時歎息流淚。

看着衆人一臉悲苦，葉曉轉頭低聲問顧清琴：“你也沒辦法嗎？”

顧清琴語氣冷淡：“你以為我是什麼活菩薩嗎？誰都要救。”

葉曉怔了怔，“我就随口問問...”

從剛剛開始，他臉色就不太好看。

葉曉不敢惹他，轉身走開，坐到梅爾身邊。

梅爾伸手想拿水喝，手一頓。葉曉看他定了許久，神情一變，猛地抓住他的手：“梅爾！”

梅爾臉色發白，咬牙用力，手依舊放不下來，葉曉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直，她手上也幫忙按壓，都無法将他的手按下。

“葉曉，怎麼辦！我好像也得了這個怪病。”

他另一手還好好，連忙用力推開葉曉，聲音發澀：“離我遠點！”

姜慕汐撿了柴火回來，見狀，手裡的柴火盡數扔了。蕭淩剛給一個小孩喂完藥，走過來，剛好看到葉曉被梅爾推倒在地。

梅爾的神情驚恐，一手奇怪地僵直伸着，他起身，腳下踉跄，退了又退，轉身就往沒人的地方跑。

蕭淩：“師兄！！”

幾人連忙追了過去，跑到湖邊，梅爾揮劍斬下一擊，阻隔三人繼續靠近。

“你們追什麼啊！不怕被傳染嗎？”

葉曉急道：“那你要去哪？”

梅爾眼裡滿是恐懼，神情慌亂地左右看了看，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裡，隻是心裡一慌，就怕他們幾個也被他傳染，就想跑遠一點。

蕭淩擡腳跨過地上的那道劍痕，梅爾餘光掃到，擡起劍指着他，慌道：“别過來！！”

蕭淩輕聲道：“師兄，你冷靜點。”

“梅爾，别亂跑，這裡有護靈草，對這病症有壓制的作用，你跑遠了，更危險。”姜慕汐勸道。

葉曉聲音緊張：“對啊，你别跑，會有辦法的。”

梅爾害怕道：“我們連這個病是怎麼傳染的都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

進入玥窟後，他們就看到家家戶戶都有奇怪的僵直石人，大人小孩都有，有的形狀殘缺，被野獸叼走了四肢，部分軀幹看起來十分恐怖。

梅爾心裡發怵，已經覺得自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