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甯靜,露台上的人睡得很熟,香酒濃烈,十裡飄香,連林子裡的小兔子也走歪了道,撲通一聲,摔進草垛裡了。
葉曉神色震驚,沒想到此事會牽扯到蒼冥王。顧清琴收了殺意:“自己人?”
“蒼冥王命我等暗中協助仙尊,幽境欲海,又有現成的爐鼎,我們想說或可助仙尊解蠱。”
狼妖說完,一臉讨好。女狐妖皺緊眉頭,身體微微撤離開狐妖。先前就和這相好的吵過,這樣行不通,誰知這狼妖心高氣傲,完全不聽人說話,非要一意孤行。
他自作主張就把仙尊和那姑娘拉入了幽境,現在才引來這殺身之禍,還不知道收斂,竟還把最後的保命符蒼冥王都供了出來。
“蒼冥王知道我中蠱?”顧清琴聲音微低,似在自言自語。
“知道...”狐妖趴在地上伸手拉了拉狼妖的衣服,狼妖興奮的語調一頓,語氣低調了一些:“是我們禀報了蒼冥王,仙尊被偷襲的時候,我們看到了。”
狐妖徹底不想動了,跪伏在地。
葉曉很明白女狐妖的無奈,這狼妖像個直愣的二傻子。
蒼冥王命他們暗助,就是不能表露身份。狼妖這是知道顧清琴和蒼冥王的關系,覺得可以邀功,便自作主張想幫顧清琴解蠱。
可他知道顧清琴即使中了蠱,也不願和女子交合是為了什麼嗎?
竟還特地送上幽境這等場所供顧清琴挑選,狼妖這是以為他沒挑上眼的,所以才忍到現在嗎?
狼妖:“幽境中知曉情趣的美人數不勝數,人妖都有,仙尊若不喜歡,我們還可以再去找,絕對能找到仙尊滿意的美人。”
完了,他就是這麼想的。
這化春蠱是什麼,狼妖不是很清楚。想着應是和人間藥鋪裡用的差不多,是用于閨房之樂的東西。
他也嘗過,懂得其中的樂趣,甚是自傲。
仙尊儀表不凡,清冷絕塵,一身白衣入凡塵,冷面薄情毫無人欲,是神人,但也是無趣之人。
這人與人之間,若是攀比起來,真是比妖魔厮殺還要可怕。
仙門修士一向道貌岸然,秉着仙人的身份傲視一切,覺得自己是什麼人上人,看不起妖,看不起人,自視甚高,哪裡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見到自己望塵莫及的人,難免心中生魔,妒恨他人。
狼妖他們随着妖主雨姝入烏城救人,他們隻是随便應付妖主的命令,無心做事。在城中閑逛,便正好看到了易南之所行之事。
狼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就判斷出仙門之間有内讧,這兩個人不對付,他們純粹看好戲,隻是好戲沒看成,葉曉趕來了。
狐妖其實一直有所懷疑,蒼冥王那般地位的人為何會看中她家的這口子,要能力沒能力,要腦子沒腦子。
她有提醒過狼妖,可那傻子自打被蒼冥王召見後,就膨脹得不像話,還揚言總有一天會取代雨姝,成為新一代妖王。
狐妖也見過蒼冥王,心裡的那一點疑慮,在看到本人後,早已被迷得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了,雖心裡不太認同,卻還是跟着狼妖行事。
“不必了,你們可以走了。”顧清琴轉身,看着葉曉,眼裡一片甯靜。
狐妖擡起頭,神情呆愣。狼妖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所以。領頭的那個好像覺得自己幾句話讨到了仙尊的歡心,嬉皮笑臉還想湊上來說話:“仙尊,您真的不用....”
狐妖連忙捂住他的嘴巴,拉着他趕緊走。
幾個同夥連忙起身,跟随狐妖的腳步。
葉曉看着幾個妖族離開,心裡正覺得奇怪。顧清琴身形一閃,一道銀光穿行而過,那幾個妖族毫無準備地被抹了脖子。
鮮血蹦出,微微濺到少年衣角。
他站在葉曉正對面,烏雲遮蔽月光,少年立于暗處,眼中琥珀眸子清亮閃着淡淡光芒。
那種松弛的冷淡,很難形容。他于前一刻說要放過妖族的少年沒什麼分别,一臉寡淡地出爾反爾,然後平靜地将人殺了。
葉曉渾身竄起一股冷冽的酥麻,手指微微蜷縮,盡量語氣平穩:“你...不是說要放過他們嗎?”
幾個妖族死得無聲無息,他殺得快且幹脆,他們連驚吼的時間都沒有。
少年一步步越過腳下的屍首,朝葉曉走去,“怎麼可能,隻是怕他們太吵罷了。”
怕他們又求饒,怕他們臨死前掙紮吼叫,所以才随便給予生的希望,在其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殺了他們嗎?
少年掌握着蝼蟻的生機,要給就給,要收便收。如上天神明戲弄衆生般,許願所得的往往事與願違。
顧清琴看她臉色不對,走到她跟前,伸手想摸下她額頭,葉曉害怕得躲開了。
他放下手,問道:“你...不想我殺嗎?”
“不是,你殺得對,他們害人該得惡報。”
顧清琴微微一笑,往前靠近。
葉曉又後退一步,這時,他臉上的笑僵住,欲伸出的手默默收回,眼眸轉了轉,思索片刻,低聲道:“已經出幽境了,你不用那麼害怕了。”
少年隻當她還在恐懼幽境,情緒不安定。葉曉看不清他,也很難接受自己為什麼之前會有依賴他,想倚靠他的念頭。
“回去吧。”
“你也不想讓别人知道那件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