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急得像火鍋上的螞蟻,臉上一片紅通通。一個臉色清淡,事不關己。
不知道的還以為中蠱的是她呢。
葉曉聲音小得不行:“說話呀...”
“我真解不了,隻是解不了也不妨事,我能控制得住,但是你得讓我碰才行。”
“什麼...什麼意思?”
葉曉身子後仰,神情怪異地看着他,他額頭的支撐力一沒,微微還上前進了一點,有些不知足的表情。她上下打量他,一臉懷疑他腦子出問題了的表情。
清冷面孔沒變,冰冷雙眸無異,是小蒼山那個動辄就愛說她無禮不知羞恥的少年,也是玉上宮那個陰暗可怕,不讓進一寸的冰山仙尊。
但...這是說什麼呢。
葉曉下意識就想跑,有些發怵。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葉曉手一動,他眼神就變,她一看他眼眸灰暗,身體自動定住不動,安分守己。
顧清琴:“知道。”
葉曉顫道:“我不行的,你想其他的辦法。”
顧清琴一臉單純:“為什麼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啊,你問問别人,哪個會說行啊,你..你好像不正常。”
“這蠱會讓我産生幻覺,隻要實物在我面前,我就能順應它的欲望,待它沉迷之時,封禁它的行動,你得讓我感覺到你的存在才行。”
葉曉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着他,聽得很認真,許久,氣焰嚣張:“你覺得我聽懂了嗎?”
顧清琴:“你不是說,你喜歡一個人就會想碰他嗎?”
葉曉蹙眉,他時不時就要拿她以前堵他的話噎她,她沒有被帶跑偏:“那跟這個有什麼關系?”
顧清琴晃了晃她的手,低聲哄騙:“隻是這樣碰一下。”
“.....”
葉曉:“隻抓手?”
顧清琴:“對。”
說得好像真的一樣。所以她隻要一想掙脫,他就那麼緊張,是在拿她在抑制體内的化春蠱嗎?
什麼原理?
“那..為什麼要抱?”她一臉精明地發問,顧清琴都忘了這一茬。
本想她不願就算了。
顧清琴眼底的黑忽地一縮,心底的陰暗複蘇。他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世人總是滿口謊言,不願意說真話了。
面對眼前的她,他突然有一股沖動,想把她一起拉入深淵,他入地獄,她也得陪着一起。
葉曉瑟瑟發抖:“你又在笑什麼?”
顧清琴淡聲道:“抱一下會更有幫助,我隻是想盡快解決問題罷了。”
葉曉覺得他這方法有古怪:“那既然你早有解決方案,在清幽台的那姑娘不也可以嗎?為什麼非得是我啊?”
聞言,他臉色發黑,抿緊嘴唇。葉曉還是第一次能這麼直觀地感受到他想咬碎她的意念。
顧清琴冷道:“你也看到了,那種實物對我來說沒用。”
葉曉擰眉,一臉的不情願。說來說去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
葉曉:“....如果我不想呢?”
顧清琴放開她,兩手擺在前,無所謂道:“那就算了,我不勉強。隻是我不保證我後面會變成什麼樣子,有可能會把你殺了也不一定,為了不讓自己犯戒破功,你可能得死一死。”
葉曉立馬雙手握住他的手,讨好道:“能為仙尊效勞,是我的榮幸。”
“不委屈嗎?”顧清琴垂眸看她的手,語氣平穩:“我不是你喜歡的人,被我碰了,不是會很難受嗎?”
葉曉在心裡白他一眼,面上挂着笑容:“沒事,不委屈。拉拉手,擁抱..在另一個世界隻是一種友好的打招呼方式。”
顧清琴盯着她,将兩手分開,隻抓着她一隻手,輕輕牽着。
他突然安靜,葉曉呼吸一滞,眼眸微顫,緊盯着他的臉。
“那..我要抱你了。”
顧清琴聲音徐徐漸近,前音溫柔,尾音帶着侵略,事先通告的話語讓她渾身戰栗,頓時覺得危險萬分,有被虎豹盯上的恐怖感。
跑是跑不掉了,他将她困在觀内,四面封鎖,她是打不過他,拗也拗不過他,這人是真的難纏。
現在他又中了邪蠱,和他鬧反而對自己不利。
“要抱多久——”
顧清琴傾身靠過來,葉曉一怕,說話都有些破音了。
“不知道。”
他一臉冷峻地貼過來,葉曉心一下提高,喉嚨繃緊,另一隻手僵在空中。他一隻手從她腰間繞進去,将人輕易就攏進懷裡。
輕巧一咚,美人在懷。
葉曉呼吸都停了。
顧清琴身上的熱氣和血香味充斥在鼻尖,她猛地吸了一大口。
不過才貼上,葉曉頭頂都發麻了,迫不及待:“好了嗎?”
顧清琴攬住她腰的手隻是輕輕搭着,隔着衣服,沒有什麼感覺。
葉曉:“好了嗎?”
顧清琴眉頭一蹙,手上一緊,将人往懷裡按,葉曉一下子就受不住了,原本僵住的身體躁動掙紮:“等等,你幹什麼!”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頭,微眯的眼睛緩緩睜開,眼眸閃過一絲陰戾。葉曉身體一震,仿佛靈魂被雷電擊中,整個人如被禁锢在黑暗當中,毫無知覺。
隻是一瞬的錯覺,她回魂後,驚出一身冷汗,腰身被摟緊,她掙脫不開。那直擊靈核的縛力緊緊鎖着她,仿佛一條無形鎖鍊,禁锢着她的自由。
葉曉:“...别這樣,放開我。”
她渾身乏力,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顧清琴原本還想縮緊的雙手一滞,慢慢松開,那種要将人生吞活剝的侵占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好好地扶着精神恍惚的葉曉,溫柔地拉着她的手,一雙眼睛發亮,聲音柔得發膩:“好了,可以了。”
葉曉怔了好一會兒,眼前的顧清琴有疊影,她搖了搖頭才看清他的臉。
春光無限,好像很滿足的樣子。
剛才那是什麼....
顧清琴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輕聲道:“很快,是不是。”
葉曉有些恍惚,他好像變臉大師,剛才和現在,完全兩副面孔,好陰晴不定。
她低頭看他玩她手指,猛地一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想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你不高興。”
葉曉瞥他一眼,往前走,心道:碰上這種事,誰能高興。白白被吃了豆腐,還不能聲張。
雖然他長得好看,她也不吃虧,但...還是吃虧。
她手搭在門邊,神魂微微震顫,一股異常的束縛感油然而生,憋得慌,又找不到不對勁在何處。
顧清琴走過來,兩眼清澈,關切道:“怎麼了?不舒服。”
葉曉是有些難受,怎麼被抱一下,他精神就變好了,紅光煥發,她反倒像是被吸了什麼精氣一樣。
觀内禁锢結界瞬間褪去,他一臉和善地走近,将門打開一扇,葉曉一手還撐在另一邊,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奔波逃命之時的黑夜已過,此時天微微亮,第一抹陽光透過雲層穿了出來,直入眼簾,刺眼奪目。
葉曉拉開門,擡手遮光,和顧清琴一起走出道觀。
不遠處的青鳥飛了過來,一近身,流螢就察覺到葉曉身上的主人氣息,眸光微寒地掃葉曉一眼,她拉着一張臉,臉色有些難看。
流螢直盯着顧清琴,他唇角微揚,心情愉悅。
妖主雨姝單純隻是想領略昆侖劍法,一場激戰下來,她跟幾人打得甚是痛快。
易南之率先發現葉曉不見了,他懷疑是雨姝搞的鬼,吵着要她把人交出來。雨姝自知人失蹤也有她的責任,便吩咐妖怪們幫忙先找人。
姜慕汐在原地留下訊息,若葉曉回來看到了,也知道該去哪裡找他們彙合。
葉曉解決完顧清琴的事,馬上返回,也看到了姜慕汐留下的信息,知道他們沒事,便往他們留下的彙合地點去了。
她一人走在前頭,顧清琴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在後方走。
林中幽靜,葉曉莫名覺得尴尬,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顧清琴微微擡眸看她的背影,身邊的青鳥發出隻有顧清琴能聽到的聲音:“主人,你把死生約下到她身上,會不會太冒險了?”
死生約,命脈相連,一方死,另一方也會心脈斷絕而亡。
少年眼簾輕眨,目光隻鎖着前方一點,神色平淡無波,一如無欲無求的佛子,清靜無憂。
顧清琴:“她發誓說不會害我,那就看看她的誓言值幾分價,若有朝一日她背叛我,殺我就是自尋死路,反正我又死不了,死的隻會是她而已。”
流螢轉頭看着顧清琴,他抿嘴微笑,信誓旦旦。
少年早知她為殺他而來,他早知她會殺他,縱容她接近,表現得十分被動無為,其實他對她也早有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