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證道,朝願投身小世界。
第一世,朝願姓姜。
姜朝願出生在農村,是家裡第二個女兒,十歲的時候,救了來旅遊區度假。失足溺水的謝樓,被謝樓帶回謝家,明面說是半個謝家的養女。
謝家當然不需要一個貧困的養女。他們撫養她是為了面子上好看,也是因為謝家大少爺離不開她。
這些姜朝願都知道。
不過她不在意。
比起尊嚴人格,她更不想回家去面對貧窮又歹毒的家人,被他們留在村裡,給最小的弟弟賺彩禮,或為年長的姐姐換嫁妝。
反正隻要謝樓是謝家大少爺,她靠着救命恩情,都可以一直在謝家。
結果,謝樓馬上就不是大少爺了。
因為一場車禍,謝家發現培養近二十年的大少爺謝樓血型居然不和家裡任何人匹配。經過基因驗證,謝樓不是親生。
多方調查得知,原來當初的私人醫院VIP産房,謝家與鄰居許家在一塊生的孩子,産下的還都是男孩,護士熬夜昏頭,不小心抱錯了。
就在孩子出生後不久,許父投資失敗跳樓,留下的孤兒寡母無力支撐,低價抛售一切,遠走他鄉。
本來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的兩家人,此刻因為真假少爺的事,出現交集。
真少爺許緻已在回來的路上。
謝家夫人正在樓下等候。
姜朝願則在謝夫人的囑咐下,走向注定假少爺謝樓的房間。
極盡奢華的别墅中。
少女穿過寬敞又冷清的走廊。繁雜而明亮的燈光映照在她臉上,眉眼比月色更美麗。
她白皙修長的手上有一個托盤。盤中是各類甜品與一杯牛奶,以及一顆麥芽糖。
瞳孔識别後,房門緩緩打開。
謝家一貫以低調高雅有内涵的老牌豪門自居,作為謝家繼承人的謝樓,在各方面也朝家族基調靠攏。
他房間是内斂的黑白灰。極簡而具有創意感的線條從牆面穿插而過,沉悶的黑色。書桌上綠色仙人球是整個房間唯一的鮮亮色彩,生機勃勃。
那是姜朝願放的。
她知道謝樓的生活有多壓抑,所以努力充當他生命裡的暖色。
當然,是在謝樓還是謝家繼承人的時候。
真假少爺的事情被确定後,謝樓就從謝家老宅的族譜裡除去了名字。
因為謝夫人的偏愛,他依舊在謝家,名下有房有車也有部分資産。
可那怎麼比得上真正的謝家大少爺。
書桌前的少年聽見開門聲轉過頭。
他有一張過分完美的面孔。落日餘晖落在他肩頭,逆着光,他眉眼如畫,周身氣息清冷矜貴,淺黑色的瞳仁裡覆着薄薄冰雪,溫和卻又疏遠。
優秀的人大部分如此,總有一股不自覺的高高在上。
謝樓屬于優秀人員中格外拔尖的一個。
從小到大,學業也好競賽也好,能拿第一就沒有拿過第二,标準的别人家小孩。
謝家上下也因此驕傲。可惜别人家的小孩真成别人家的小孩了。
“元元?你怎麼過來了?”
看到姜朝願的瞬間,謝樓放下鋼筆。
他伸手拿過姜朝願手上的托盤,目光溫柔,薄唇有笑意,也有擔憂。
元元是他給姜朝願起的小名,十歲那年,從她家帶她走的那天是元旦。謝樓說那是新生。
姜朝願還挺喜歡這個名字。
她回謝樓,“擔心你呀。”
當然不是。是你媽讓我來的。
姜朝願心裡說話,嘴上沒說。
謝夫人動動嘴皮子而已,來幹活的是她,幹什麼要推讓,對人好,付出了不就得讓人知道。
謝樓替她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他們都在樓下,你一個人過來,會以為你不歡迎他。”
姜朝願坐好,擡頭看他,語氣憤憤不平,“他們要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我隻關心你。你今天悶在房間裡面一天,都沒有吃飯,快吃!”
命令式的語氣,謝樓卻很買賬。
就算不一定是真心,他也開心。
真假少爺的事,沒有人比他這個當事人感觸更深,隻是多年來深入骨髓的克制讓他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謝家的一切本不屬于他,那些東西不要也罷,他又不是自己賺不到。
隻要姜朝願站在他這邊就可以。
他從白瓷的盤裡拿出一塊甜品。
“還好,還有元元關心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低頭看着姜朝願,烏黑的眼,好像在笑,卻又好像沒有,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話,但姜朝願感覺到不一樣的意思。
估計是做賊心虛。
她一臉不忿,看上去為謝樓打抱不平,
“你不知道,我剛才去廚房拿東西,想給你做點心,結果他們都攔着我,說要給那個人準備餐食。你努力那麼多年,難道因為一點血脈,就比不上那個不學無術的家夥嗎?”
謝樓笑着看她生氣,一邊聽她說話,一邊拿來放好的羊毛毯蓋在她的腿上。
“小心着涼。”
他語氣溫柔,
“不要生氣,你在就好。”
羊毛毯的觸感極其柔軟,姜朝願對上他柔和目光,那溫和沉靜的目光似乎能将一切看穿,姜朝願不由自主低下腦袋。
謝樓察覺異樣。
他已慢慢擡起腰,說話時清冷嗓音經過她耳畔,
“元元會一直站在我這邊的,對吧?”
氣息拂過耳垂,很涼很粘稠。
姜朝願有種被看透的感覺,纖白的手指不禁緊握。
不可能被看透的。
看透又能怎樣。
她總不可能陪着他過苦日子吧。
她盡力用自然的語氣說,“肯定呀,我和你什麼關系,當年要不是你,我都來不了謝家。放心,我絕不會讓他欺負你,我肯定幫你。”
她不知道她說謊時不會看人的眼睛。但隻要從她口裡說出來,謝樓就願意相信。
他平靜收回目光,笑容依舊,“那就好。隻要你在就好。”
姜朝願暗自松了一口氣。
到底陪伴多年,她有點愧疚,但不多。停留在房間太久可能會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