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隻要你赢了我們其中一個人,我都道歉。”
顧千澈眯着眼睛,似乎是對書來平靜的語氣感到不滿。
分離的歲月太久了,她可能還沒意識到,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跑步都費勁的小男孩了。
書來聽到周圍有吸冷氣的聲音,還有慕容雪發出的嘲諷氣音,她手腕被人拉了一下,蘇聽晚垂着眼皮,朝她搖搖頭。
“不用擔心。”書來說,說着沒心沒肺笑起來,“總不能真要我退學。”
蘇聽晚隻好作罷,卻下意識看像江應遲,希望印象中脾氣和善的他能夠出手阻止這場鬧劇。
江應遲反而沉默下來,退到一邊,看着顧千澈上前幾步就要接過慕容雪手裡的木倉。
慕容雪臉上帶了紅暈,把東西遞給顧千澈,掩飾一樣轉頭瞪着書來,“轉學生,你輸定了,千澈哥哥可是拿過國際射擊比賽金獎的人!”
書來:“是嗎,太厲害了。”
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蘋果,蘋果砸在場地上,已經裂開一個口,書來頭也不回抛進身後的垃圾桶,作響一聲。
“這種過家家一樣的射擊有什麼意思?”她拍拍手,仿佛手上沾了什麼髒東西,惹得慕容雪瞪她好幾眼,“真槍實彈的來吧,我記得聖德斯櫻有實彈訓練場。”
女生語氣裡随意的意味濃重,像是笃定了自己會赢。
顧千澈臉色終于陰沉下來。
聖德斯櫻當然有實彈訓練場,不過有資格進入的人極少,不僅要相應的背景,還需要過硬的技術,向來是男同學們的憧憬之地。訓練場配有專門的教練,都是真正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
進去的條件嚴格,别說是要用來比賽。别人可能不行,但是顧家幾代從軍,甚至教官都是顧家委命的,顧千澈一個電話,兩個人就進入了訓練場。
訓練場後面斷斷的休息室已經被看熱鬧的同學擠滿,都等着再看一眼顧少高超的射擊技術。
書來跟在顧千澈後面進來,路過人群時,手腕被人抓住,時青峰略有些擔憂的眼神,“不要逞強,得不償失。”
她沒說話,走到顯示着各種型号木倉的電子屏幕前。訓練室裡有兩個值守的教官,和顧千澈打過招呼以後,其中一個走向她,“需要幫忙嗎?”
書來揮手拒絕,她随意瞟了一眼屏幕,挑了一把最輕巧方便的,選中以後會自動配對。
她說:“節省時間,我先吧。”
顧千澈壓抑着怒氣,反倒笑了一下,“你最好是真的能赢我。”
書來不想搭理他,她選好裝備以後推開訓練場的門。
安可夏咬着嘴唇很是擔憂,又自責自己沒有勸住蘇聽晚,聽到慕容雪的諷笑,“她倒是知道挑拿得起來的,隻不過這種輕巧的對于設計技巧要求更大。”
“她輸定了。”
比賽采用聯邦警察模拟考核,參與者需要在規定時間内,擊中會移動的目标靶子,十個靶子,每靶隻有一次擊中機會,無論幾環,都會計分。靶子在移動的過程中會重合,加大了擊中難度。
書來冷靜地了解完規則,她從容地按照順序,戴上護目鏡和隔音耳罩,而後給木倉裝上子彈,上膛的聲音清脆,擡起胳膊瞄準十五米外的靶子。
動作标準得像練習了千萬遍。
随後在教官響亮的哨聲以後,她立即開始射擊,準确打在未來得及移動的靶子上,而後轉移目标又扣動扳機,開始兩木倉,皆是一擊命中。
靶子開始快速移動起來。
一切運動軌迹倒映在書來眼裡,手裡器械真實的重量讓她幾近有些恍然,已經多久沒有碰過這樣的老夥計了?
從那場逮捕行動她殉職,到今天再次拿起,為了保護身後那個倔強的女生。
她冷靜地擡眼,扣動扳機。
衆人隻看見明豔漂亮的少女表情不變,在狹窄的射擊走道裡快速踱步,每一步都精确踩準靶子移動節奏,不間斷的響聲被隔音牆削弱。
無論是靶子下移,還是歪斜,她總能把握好下蹲、側身的節奏,在靶子即将重合時斜着一發子彈擊中紅心。
六發子彈很快打完,她迅速取出空彈匣,從口袋裡摸出備用彈匣,裝彈,上膛,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她又回到場地上開始新一輪射擊。
這是一場精彩炫技的表演。
江應遲站在人群之外,目光跟随着少女跳躍、半卧的輕巧動作,她沉着冷靜,像是眼裡隻有目标靶子,專心緻志,沒有多餘的得意表情。
一瞬間他仿佛置身十二歲那年,女孩踩上他肩膀的輕巧如雲,扶着他跳下窗戶的耐心有力。
連續四聲響起後,重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