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新人擡頭看了看轎子上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的，嬌小的紅色身影。

“話說……真的直接……”新人使了個眼色，“會不會太……”

“覺得殘忍啊？你代替她？”大哥冷笑一聲。

“啊不不不不，我就亂說，亂說。您看我這張嘴。”新人連忙認慫。

“别那麼多廢話了，很快就到了。”大哥也看了一眼祭品，“要怪啊，也别怪我們，就怪你命不好，我們都是收錢辦事而已。”

泰瑞沙安安靜靜地坐在搖搖晃晃的轎子上，呆呆地看着前方。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火山灰，即使隔着面紗，也能聞到濃烈的硫磺味。

路上什麼都沒有，除了焦土就是灰。

幾個月前巨龍蘇醒，引發火山噴發，将山上的一切都化為灰燼。人們在濃煙和高溫中瘋狂逃竄，還以為整個城市都要毀于一旦。

幸好岩漿隻把山上的一切化為了焦土，山下的城市并沒有遭受很大破壞。

以前泰瑞沙還曾和蒂德麗一起到山上來找吃的，那時候火山上還不是這樣灰蒙蒙白茫茫的，而是綠樹成蔭，有許多小動物和野果。

泰瑞沙還記得，她最喜歡一種紅彤彤的漿果，像火一樣紅，蜜一樣甜。小小的漿果像一盞盞燈，挂在灌木叢裡……

燈？

嗤的一聲輕響，遠處，亮起了兩盞小小的燈。

泰瑞沙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是自己眼花了嗎？火山上，怎麼會有燈？

轎子猛地晃了一下，原來是擡轎子的新人腿一抖，差點摔了個大跟頭。

“大、大哥！那是什麼！巨龍嗎！”

被叫做“大哥”的人也隻是多送了幾次祭品而已，對火山和巨龍的了解也并沒有多少。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呵斥新人，“胡說什麼！巨龍哪有這麼小！山火而已！哪裡冒出來的火星子吧！”

隊伍裡其他人也惴惴不安，整個隊伍騷動起來。

“山上哪來的燈？”

“見鬼了，不會是之前的那些祭品的亡靈吧……”

“你瘋了？都被龍吃了，就算有亡靈也被燒成灰了！”

“亡靈也不該找我們啊，要找就找貴族老爺們，又不是我們要獻祭品的，我們隻是賺點養家糊口的錢……”

“不許亂說話！趕緊給老子把祭品擡上去然後撤退！叽叽歪歪把巨龍引來了老子第一個把你丢出去喂龍！”領頭的人呵斥一聲，隊伍裡其他人敢怒不敢言，都閉上了嘴。

嗤。

又是兩點火光亮起。

“大、大哥！又、又來了！”新人吓得腿都快軟了，兩條腿都不像自己的，“是、是、是、是龍來了嗎！”

“混蛋快閉嘴吧你！”大哥嘴上罵着人，内心也怕得很。

搞什麼，他送了那麼多次祭品，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一個兩個就算了，現在都四個了。

山上哪來的燈火，媽呀，不會真的是亡靈吧！

嗤。

嗤。

嗤。

嗤。

就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陸續亮起的燈火一路向火山口蔓延，就像一支列隊歡迎的儀仗隊，悄無聲息地在火山上等待前來的客人。

火山上，哪來的客人？

“大、大哥啊……我不想幹了……這，這不對勁啊！”

不止是新人，連大哥都感覺到了害怕。

随着隊伍的前進，最前面的兩點火光終于現出了真面目——那不是什麼山火，也不是動物的眼睛。

那是兩盞燈。

石頭雕刻的燈座上，燈火正熊熊燃燒着。火其實很大，不然也無法穿透厚厚的火山灰。

奇異的是，這樣熊熊燃燒的燈火下，竟然沒有任何木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火！

不僅如此，不知何時，衆人發現自己踏上了一條平整的石闆路。

雪白規整的巨大石闆，一塊接着一塊，在荒無人煙的火山上鋪出了一條巨大的路！

“大、大哥啊！山上一直有這個的嗎！”新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哥啊，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