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宴這輩子最快樂的時間都在扶光殿中了,如今得了機會,他還能不把人帶回去重溫舊夢?
偏偏壞就壞在,這話被祝衍之那個愣頭青給聽見了,那祝衍之當即就紅了眼,要沖回昆吾去拿停雲瑟,破開神域結界,找竺宴報仇。
無漾一聽停雲瑟,眼皮一跳。沒有辦法,隻得連忙故弄玄虛一番,說出幾個似是而非的疑點,最後自問自答抛出一句關鍵:這裡是燃犀幻境。
诶,對了,燃犀幻境裡面,你們不能殺魔君幻象,否則大家都得死。
祝衍之被掣肘,眼見着消停了,沒想這個時候,那壞事的比翼鳥又說出了坤靈是令黎的命劍。
無漾:“……”他要說不是,他們會信嗎?
祝衍之立刻就熱血沸騰了,他殺不了魔君報仇,也要先殺令黎洩憤。
無漾可算是深深體會了一把什麼叫騎虎難下,他本意隻想帶着衆人苟活下去,等着出燃犀鏡。這下可好,隻得跟着他們一起去神域捉令黎。
原想着有竺宴在,他們去了也是白去,哪想到竺宴不知道去哪裡了,還真讓令黎落在了他們手上,這讓他抓了人又不得不絞盡腦汁想着該怎麼給她送回去。最後靈機一動,一番冠冕堂皇表示要将令黎嫁入扶光殿,讓她代表仙門與魔域聯姻,順勢便可将她送回竺宴身邊。
雖然大費周章捉了人又立刻将人送回去,看起來腦子像是進水,但沒關系,他們走獸皮厚,臉皮也厚,不怕丢臉。
可惜他這個算盤打得響亮,萬萬沒想到橫生枝節。被他囚禁在結界中的望白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出來了,還将他反殺。
然後他就和令黎一起被挂在了石柱上,當衆處死。
此時無漾看看沖冠一怒為紅顔的竺宴,再看看被夷為平地的章峩,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這人要找死起來,真是怎麼拉都拉不住。
但凡望白沒有出來找死,此刻場面不知道多和諧,說不定竺宴娶到令黎一個高興,連明瑟都替他們救活了。
“你自尋死路,如今再來喊我有什麼用?”無漾歎息一聲。
話雖如此,他仍舊飛至竺宴身邊。
“君上。”
竺宴徐徐往他看來。
無漾對上他眼底的赤色,心頭一跳,還未來得及出聲求情,竺宴已毫不留手将他打了出去。
四周斷壁殘垣,無漾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斷了一半的石柱之上,狠狠吐出一大口鮮血。
“君上……”他捂住胸口,痛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令黎困惑地看着這一幕,方才聽望白所言,這個無漾不是随着他一起堕魔的嗎?竺宴為何卻要打他?
此時狂風愈發呼嘯,風吹過之處,一地嗚嗚之聲,竟分不清是風嘯還是章峩弟子的哀鳴。原本烏雲散去之後照下來的天光也如昙花一現,飛快地消失,轉眼,周遭漆黑如夜。
方才雖也不甚明亮,可那是因為裂缺引來了天雷,雷雲滾滾鋪陳在空中,遮天蔽日。可是眼下天上并無烏雲,也無雷電,天地間卻漆黑一片,四下還有狂風大作,下界嗚咽悲鳴不止。這場面真讓人背脊發寒,毛骨悚然。
“怎,怎麼回事?”令黎哆哆嗦嗦地問。
竺宴抱着她,他渾身上下一點溫度都沒有,涼得仿佛一塊冰。
想想身邊妖風肆掠,入眼一片漆黑,唯一能觸碰到的人一身冷硬。令黎覺得自己沒被雷劈死,先要被吓死了。
竺宴一手将她抱得更緊,一手袖袍拂動,他掌下狂風更加肆掠,哀鳴之聲幾乎沖破天際。如此詭異陰森的背景之下,他的嗓音卻是說不出的溫柔,像是生怕将她吓到了似的:“别怕,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他們傷你。”
竺宴冰冷的氣息拂過耳根,令黎覺得更害怕了。
天地間沒有一絲光明,入眼全是漆黑,狂風肆掠,耳邊哀鴻遍野,這一幕宛如滅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