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跨進傳送門之前，我能将自己的腦子從參觀蝙蝠洞的興奮之情拎出來清醒一下；如果我和費因能在進入傳送門之前回憶一下正聯都有哪些成員……
可惜世界上有很多但是，卻沒有如果。
跨出傳送門的那一刻，我和費因猝不及防對上一個綠油油光溜溜的後腦勺。
陌生人回過頭，紅色的雙眼清澈而帶着疑惑。他遲疑了片刻，向我們走過來。
這配色，這眼睛，我和費因的五官狠狠扭曲了。
你别過來啊啊啊！
火星獵人：“？”他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的臉上硬生生透露出一絲委屈和茫然。
趁着這個停頓，我倆默契地轉身，連滾帶爬地沖回傳送門。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這家夥會讀心！快跑！
會讀心的火星獵人：“……”
說真的，有點冒昧了。
冒昧地在心裡瘋狂迪斯火星獵人的穿越人士心驚膽戰地為了自己的秘密狂奔，在通過傳送門的前一秒被黑色手套揪住了命運的後衣領。
蝙蝠俠出現在傳送門，一手一個将我倆提溜回來。
他方正的下巴寫着冷酷無情。“我說過别亂跑。”
火星獵人提起了興趣，出于對個人隐私的尊重，他一般不會随意探測他人的思想。但這兩位陌生人的心靈波動比較強烈，而且是因為害怕他的能力，這就引得他想要一探究竟。
事實證明越怕什麼越控制不住去想什麼。我絕望地看着火星獵人的神色逐漸古怪，他盯着我們沉吟片刻，平靜地出聲。
“B，我想和你談談。”
我/費因：“！！！”
蝙蝠俠上前一步，嘴角抽了抽。又退後把自己的披風從四隻執著的手裡扯出來。忽略兩雙如出一轍可憐巴巴的眼睛，叮囑他們。
“在這裡等着。”
我眼睜睜地看着百特曼漆黑的披風消失在門縫後面，一時間悲從中來，想不到火獵你小子濃眉大眼的居然也會告密！
“怎麼辦？”費因迷茫地問。
我向後一靠，長歎一聲。“沒辦法。”
瞞不住，根本瞞不住。正聯有太多辦法能套出我們的情報，選擇向蝙蝠俠求助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陷入了被動。
隻能希望這個世界的超級英雄們思想開明，能接受我和費因的穿越者身份，以及他們在另一個世界是漫畫人物的結果。不會将我們視為需要被控制的異類。
“你應該多給予一點信任。”費因看着我灰敗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議。
“或許。”我不置可否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這是還沒被哥譚的淳樸民風浸潤的眼睛。
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提早穿越二十五年和半路出道的區别。我做不到費因的樂觀，這都怪企鵝人垃圾一般的育兒方式。
等待的過程煎熬而漫長，一秒也可以過成一個小時。
當蝙蝠俠重新推門而入，我立刻坐直身體。可惜大蝙蝠的表情管理滴水不漏，我因為無法分辨他的态度更加焦躁。
“火星獵人呢？”我問。
“他有任務要處理。”經過處理的喉癌嗓音透着金屬質感的冷漠。
所以你到底知道了多少？我克制住抓心撓肝的心情，沉默地盯着嵌在面具上的白膜目鏡。企圖透過它看清背後的藍色眼睛，是不是已經充滿戒備。
“先去做檢測。”蝙蝠俠在我的視線下從容冷靜地道。
我深吸一口氣，咽下剛剛打的所有腹稿，有種不上不下的憋悶感。
＊
瞭望塔大得離譜，透過兩側透明的牆 壁，跟着蝙蝠俠橫穿整棟建築，我能看見四周縱橫的甬道通向不同的樓房。其中底層的中心是一個巨大的半球體深水水箱，水底隐約的人造景觀堪比遊戲建模。
……我逗，海王你福利這麼好的嗎？
羨慕的淚水從嘴角流下，正義聯盟缺不缺内勤？我可以整理檔案資料，不介意在泳池和桑拿室天天加班：D
不愧是雲集各星科技的正聯總部。瞭望塔的設備比蝙蝠洞更加先進。
“這地方太贊了。”費因感歎，他手機拍的是實驗室，眼睛盯的是包裹黑絲長皮靴的筆直雙腿。
我禮貌微笑地按住他的腦袋，強迫他轉移視線。“您好，我是路娅·科波特。”
女人抱着雙臂站在類似休眠倉的設備前，卷曲的黑發披散在魔術師裝扮的外袍，感興趣地看着我，身份昭然若揭。
“叫我紮坦娜。”
她要求我們躺進休眠倉接受催眠，必須全身心放松，交付自己的信任才有概率成功。這可太難為我了，我看了一眼蝙蝠俠，他站在操作台前，目光緊盯着電子屏顯示的各項數值。
“我聽了蝙蝠描述的門戶計劃。”她解釋道。“這更像是基于靈魂的鍊接，對于作為載體的靈魂力量要求十分苛刻，巴巴托斯那種存在想直接降臨根本不可能，我認為他……”
“是我們，小紮。”穿風衣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過來，兩指夾着一根絲卡。沒人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眼神發直，雖然更喜歡基努的臉，但這金發潦草的男人也該死的帥氣。
“這兩隻可憐的小羊羔怎麼招惹上那麼個玩意兒的？”他哼了一聲，彈掉煙灰。蝙蝠俠的拳頭有那麼一瞬間攥得死緊。“這個操蛋的世界遲早得被玩兒死。”
收回前言，基美人才是最頂的。這混蛋哪兒出來的？
紮坦娜不着痕迹地翻了個白眼，當做沒聽見繼續說道。“他會将自己分成多個碎片，同時降臨在不同的門戶身上，最後通過某種古老的儀式獻祭所有的門戶融合成本體。”
“不同的門戶？”我差點從休眠倉坐起來。
“你以為他隻會把自己切成兩片嗎？”約翰·康斯坦丁用一種看冤種的憐憫眼神看着我們。“至少七片。”
這騷操作好熟悉，我亞麻呆住了。什麼黑暗蝙蝠神，我舉報你侵犯版權啊可惡！
費因也無語得很明顯。“什麼東西？他以為自己黑魔王嗎？”
實驗室裡一片安靜，冷場得十分突然。直到蝙蝠俠開口打破沉默。
“什麼黑魔王？”
費因皺起眉頭。“你不知道……”
我一躍而起捂住費因的嘴，阻斷他接下來的話。因為現在隻有兩種可能，要麼蝙蝠俠沒看過哈利波特，要麼……回想自己前二十五年的經曆裡确實沒看過任何有關的信息，我突然細思極恐。
“所以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的門戶？”我趕緊轉移話題，又和費因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激動的情緒。因為我們知道門戶意味着“穿越者”。
“不。”康斯坦丁雙手揣在口袋裡，靠在操作台旁邊，擡眼盯着我們。“不是這個世界。”
我不能理解。“什麼意思？”
紮坦娜深吸一口氣。“單個門戶所承擔的力量已經足夠強大，觸碰到一個位面的上限。所以門戶并不是集中在一個世界。”
我悟了。我露出震撼的神色。
“所以……”
康斯坦丁的面容模糊在煙霧裡，他手上的香煙逐漸扭曲成倒轉的指針，鑲嵌在光怪陸離的鐘表，在視野裡無限放大。
“現在是多元宇宙危機。”
＊
我已經被催眠了。
視野重新恢複正常後，轉頭看見身側翻滾的熔岩，碎裂的大地和烏雲壓頂怒吼的蒼穹，我笃定地下了結論。
淡淡的疲憊湧了上來，和正聯扯在一起準沒好事，多元宇宙已經是基操了。我安詳地原地躺下，盯着頭頂的雲層十分不科學地形成一個漩渦，中心時不時閃現紫色的雷電。
漸漸地，漩渦突然開始劇烈湧動。一個蟲洞在虛空中漸漸撕裂開來，黑暗中緩緩睜開一雙獸類的眼睛，詭異尖銳的笑聲，低沉嘶啞的怒吼和興奮的嚎叫隐隐約約地從眼前的天空擴散——蟲洞的後面出現了形态各異的生物，那無疑是個龐大的黑暗軍團。
不得不說，視覺效果還是很贊的。我躺在地上毫無波動地點評。很像電影院播放的3D科幻巨制。
蒼穹似乎還在寸寸壓低逼近，讓我能更加清晰地看見蟲洞後面湧動的人頭。壓抑着戰栗的恐懼感，我撐住狂掉的san值試圖捕捉有用的信息……等等，這什麼？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為首一個正裂開猩紅的大嘴仰天長笑的神經病。
……眼睛！我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看不下去了寡婦蝙！怎麼是你！
黑暗軍團的聲音逐漸褪去，我在手心的黑暗中再次看見那雙眼睛，從虛空最深處緩緩睜開，看向祂的“門戶”，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的私妄欲念。
祂在等，祂渴望降臨，祂再也不想隻做一個旁觀者，祂想親自參與所有的故事。
“巴巴托斯？”
在我叫出它的名字後，那雙冰冷的瞳孔立刻化為深淵将我吸入，失重的感覺讓我克制不住尖叫，聲音卻被吞沒在疾速飛逝的畫面裡。
直到意識逐漸清醒，我好像站在一個奇妙的緯度，以第三全知視角看待周圍的世界。
我看見熟悉的犯罪巷，打鬥的聲音和一連串槍響砸到我面前，三四個蒙面的打手被狠狠地摔了出來，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
最後從陰影裡走出的人影熟悉得讓我瞳孔一縮。
鮮紅色的頭罩在街邊的孤燈下亮得像個燈籠，戰術靴重重踩在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肋骨上碾磨。
是你嗎？傑森？
視線從頭罩下落，我神色扭曲地盯住“他”胸前的波濤洶湧。那這是什麼啊啊啊！
雖然不想承認，但性轉桶子真辣得可怕。
就在我琢磨着如何變換視野看得更加清楚時，周圍的景色突然又糊成了馬賽克。場景急速變換。
等等！我還沒看夠！
我的呐喊依舊被無情地吞沒，幻境将我扔到了另一個時空。
眼前出現鱗次栉比的高樓，在城市的最頂點，西裝革履的女人梳着油光锃亮的背頭，她隔着一層玻璃，優雅地将手裡的香煙燙在夜翼的胸口。
我：“！”
與女人深邃的眼睛對視的刹那，我又被扯進了另一層緯度。
然後我看到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孩，戴着一副比她半張臉還大的眼鏡框，揮着她蚊子腿兒一樣的瘦胳膊，一拳将一個綠毛紫西裝的男人創進了大氣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