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張桌子，紅頭罩的槍穩穩地指着他的眉心，同時側着身體，另一隻手拿着槍對準了門口。

雖然他的視線緊緊盯着自己，但是企鵝人知道一旦門口有任何動靜，紅頭罩的另一隻手會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進來的第三人足夠謹慎，然而即便腳步聲再輕微。上樓梯的那一刻還是躲不過受過專門訓練的人士的耳朵。

企鵝人隐晦地瞄向桌下的追蹤器。小小的綠色位點就在隔壁。

他已經暗示得這麼明顯了，真是個蠢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企鵝人隐忍心底的焦慮，舉起雙手，咧開的嘴臉牽起一堆褶皺。“或許你願意解釋一下，紅頭罩先生。”

他在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紅頭罩感覺到一絲意外，他還以為企鵝人巴不得門外那個替死鬼會進來，好讓他抓住可能的機會反擊。

“今晚貓頭鷹在找你，科波特。他們掀起的暴動蔓延了整個鑽石區，就是為了找到你。”

企鵝人笑容沉下去幾分。“所以？”

紅頭罩輕微地扣動了扳機。“我可不像老蝙蝠信奉什麼不殺原則，所以你最好乖乖告訴我……”

門輕微地動了。

“砰！”紅頭罩頭也不回地打了一槍。子彈從伏趴在地面上的人頭頂飛過，那一發本該打穿肩胛骨。

企鵝人大聲咒罵一句，傘頭彈出了刀片，向紅頭罩刺了過去。

他側身躲避，槍在手裡調轉了一個弧度，狠狠敲向企鵝人的後腦勺。

闖進來的人不管不顧地撲了過來，結結實實地替企鵝人挨了一下，痛得怒吼了一聲，一腳踢走了他手裡的武器，随即揮拳打向他的頭罩。

不知道這玩意兒什麼材料梆硬。我甩了甩手，感覺拳頭腫了起來。同時前額剛剛挨得一下也讓我眼冒金星，如果不是臉上的面具恐怕直接倒地。

對不起面具，我再也不說你劣質了。

紅頭罩挨了我一拳毫發無損，他反應迅速地從多功能腰帶裡掏出另一把槍，避開了我的要害連開數發。

感謝桶哥目前沒有殺人之心。感謝蝙蝠俠沒有放棄叛逆兒子。

我滾地躲過了子彈，感覺出了一身冷汗。于此同時槍口又調轉了方向，他看上去想直接夾持老爸離開。

企鵝人目露兇光，他快速向窗口移動，手指偷偷移向了傘柄的某個位置。

這是新研發的功能，是微型導彈。

我差點心髒驟停。

＊＊＊

紅頭罩注意到了企鵝人的小動作。

他目光一凝，不知道這把該死的傘還有什麼危險的功能，準備這一槍直接打穿企鵝人的手掌，後面幾發用來對付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邁克爾·麥爾斯”。

下一秒，那個“邁克爾”突然不要命地沖了過來。紅頭罩動作一頓，子彈幾乎擦着那個人的頭發飛過，不要命的家夥俯下身，直接抱住了他，撞向了身後的玻璃。

紅頭罩:“！？”

髒話差點沖口而出。

這他媽是四樓！

＊＊

我當然知道這是四樓。

但我也知道蝙蝠家的人最擅長不走尋常路。

我如同八爪魚一般牢牢地挂在紅頭罩身上。風刮過臉頰，從頸後吹起絲絲縷縷的長發，碎掉的玻璃渣劃破的傷口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紅頭罩忙着發射鈎鎖，在下墜的一瞬間蕩了起來。

我閉上眼睛，緊緊抱住傑森的脖頸。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胳膊一陣陣的熱流與劇痛告訴我剛剛被子彈擦傷了。

我将腦袋埋進他的肩膀。鼻尖聞到濃濃的火藥味和血腥氣，希望不是他也受傷了。

等腳下一踩上堅實的地面。我立刻松開了手，跌跌撞撞地往後退。

搖晃的視野裡是一處天台，四周都是絕路。我捂住正在流血的胳膊，咬牙沖向唯一的樓梯口。

但是門被鎖住了。

我徒勞地握住門把手搖晃。身後施施然的腳步越來越近。

“真遺憾，萬聖節殺人魔。”

我轉過身，脫力地後靠着門，眼睜睜地看着紅頭罩越走越近，他已經收起了槍。已經看出來我已經在強弩之末。

“看來我們必須要聊聊了。”

傑森站定在距離我半米的距離，白色目鏡上下打量着我。“這個面具真的不是cos邁克爾·邁爾斯嗎？”他說着伸出手。

我擡頭看着他，油然而生一股憤怒。

“你以為我想嗎？”

我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臂，竭力想要阻止他揭開面具。一想到會被揭開身份，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如同充氣球一般漸漸堵塞了整個心房，仿佛下一刻就會爆炸。将我本來平靜的生活，撒過的謊，所有和他有關的一切都炸得支離破碎。

但是鮮血順着胳膊肘不間斷地流向地面。我的力氣越來越小，而他的力氣越來越大。

我擡頭盯着毫無感情的白色目鏡，想要透過那層頭罩看到傑森的眼睛。

别揭開。

我嗫喏着嘴唇，乞求差點沖出喉嚨。

高科技的目鏡眯縫起來，同步主人的疑惑。

“接下來的審訊過程需要坦誠相見。”機械的電子音從頭罩内傳出來。他微微低下身體，高了一個頭的壓迫感頓時撲面而來。

“抱歉了，老兄。”

傑森毫無心理負擔地說出抱歉的話語。胳膊一點點下壓，打算先拿掉這位仁兄醜陋的面罩，然後再從“他”這裡套取情報。

我沒有力氣了。視線開始模糊。

面具掉了下來。

“……”

紅頭罩的大腦也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