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萬分後悔,為什麼要順嘴安慰他。
上輩子有段時間段輕羽身體非常虛弱,總是生病,那時候她頗為寵愛他,見不得他痛苦的模樣,每次他難受的時候都用瞳術讓他忘記疼痛,這種事幹多了,居然會形成習慣,在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時,又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可是現在她連魔氣都使不出來,更别提能動用瞳術催眠段輕羽了。
他絕對是聽到了。
口口聲聲希望他死,實際上卻在安慰他,實在太丢臉了。
“你進去吧。”她走到院子有氣無力地對二丫說。
二丫葡萄似的眼睛閃着光,猶豫半天才說:“其實我昨天醒過來啦,看見你救了我。要是你不綁着段哥哥的話,是個好姐姐的。”
應尋拍了拍二丫的肩膀:“沒事,我還是當壞女人吧。”
二丫瞪起眼睛,“這樣是不對的。”
“行了,别和我扯這些,快去找你的段哥哥。”應尋快速打發了她,回自己屋子開始打坐。
随着時間推移,屋外的光線逐漸變亮,輕微刺痛着她的眼皮,很快到了午飯時間,應尋聽見廚房傳來叮咣的聲音,比平時嘈雜不少。
她起身過去查看,看見比竈台高不了多少的二丫正在和段輕羽搶鍋鏟。
“二丫,把鍋鏟給我。”段輕羽溫和地說。
“我來做飯,我會的!”二丫急得直跺腳。
應尋走過去一把奪過鍋鏟,面無表情地說:“别了,你敢做我還不敢吃呢。”
二丫手中空空,撇起嘴:“你們都不信任我。”
“嗯。相當不信任。”眼瞅着二丫要被她說哭,應尋不再說話,看了眼段輕羽,他好像懂了似的,拉着二丫安慰她。
應尋拿出前天買的野菜,稍微有點蔫吧了,把不好的葉子摘了洗了洗,在案闆上切成段,又找來一口鍋舀水淘米,把野菜放進去,點了火開始咕嘟。
“今天喝我的野菜粥吧。”
可惜忘了買肉,不然加點豬裡脊會更好喝。
沒聽到有人回應,她扭頭看見二丫已經變成了星星眼:“壞姐姐,你也會做飯,好厲害啊。”
應尋:“……”
原來俘獲這個小猴子芳心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
——
當天夜裡,忽然下起了大雨,溫度驟然下降,應尋睡得很不安穩,關不上的房門不斷從外面灌進冷氣,門軸處吱呀作響,連綁在她床腿的那根鐵鍊也一直發出細碎的摩擦聲,吵得人一點都睡不着。
應尋找來鬥笠,推開屋門,帶着一身水汽的闖進段輕羽的房間。
段輕羽房間的門已經徹底被風吹開,嗚嗚的往裡面灌風,她走到段輕羽的床前,看見他蓋緊被子,但似乎無濟于事,身體在微微發抖,連她進來都沒有睜眼。
應尋本來想罵人的話憋在了嘴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又燒起來了。
有神器護體,體質還這麼差,應尋暗自腹诽,拉起他的胳膊,架着他把他放在了輪椅上。
段輕羽這時才清醒過來,聲音有些沙啞,“你要做什麼?”
“以後都去我屋睡覺。”應尋把鬥笠披在他身上,冒着雨推回自己屋子,用同樣的方法讓他躺在自己床上。
這下房門終于可以關緊了,屋裡再沒有冷風侵襲,似乎暖和了些許。
在應尋忙碌的時候,段輕羽始終注視着她,忽然開口問道:“你額頭的梅花疤痕是怎麼來的?”
應尋愣了一下,上輩子的段輕羽從來沒問過她這個問題,就算自己給他刻上同樣的标記也不曾好奇過,因為他不在意自己。
但現在忽然問起來是什麼意思?應尋琢磨不透。
“我小時候貪吃,尤其喜歡梅花糕,經常去廚房偷吃,做梅花糕的廚娘沒有注意到我,用烙鐵燙在了這裡。”她摸着自己額頭凹凸不平的疤痕,這是聽培星閣的老師說的,其實她對這件事沒有半分印象了。
“應該很疼吧。”段輕羽好似歎息的說了一句。
應尋不記得了,但她記得段輕羽被烙鐵燙時的模樣,點頭道:“确實很疼。”
段輕羽擡手摸向自己光滑的額頭,那裡什麼都沒有,但他聞到了熟悉的梅花香氣。
盡管淺淡到難以察覺,但他知道,這香氣是真實存在的,和夢中的幾乎一模一樣。
他隐約有種感覺,他的夢或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