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榆眸光微閃,輕輕移開視線,垂下眸子聽着祖母的話。
“此前顧着雲野養傷,不便同房,現下一切正好。”
老人滿目慈愛的望着小夫妻倆人,怎麼都覺得好極了。
氛圍有着片刻的凝滞,孟桑榆不知如何回答之時,聽見男人略帶沙啞低沉的嗓音傳來。
“好。”
“桑榆與我同房。”
男人深眸凝着眼前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嗓音低沉,
“安排将士們歇息。”
見着人就這樣應下,孟桑榆頓了頓,意外的轉臉看向眼前之人,卻望進男人深邃的眉眼中,似乎極為正色。
她心間重重一跳,沒法深想,微微垂了垂眼眸讓自己望向男人還未完全好的雙腿,當成借口。
“夫君現下腿傷還未痊愈,我睡相着實不雅觀,到時候怕壓到你。”
蕭雲野喉嚨反複鼓動,聽着女孩兒所言,眼眸微黯,聲音低啞,
“無礙。”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落在女孩兒纖細的身體上,不知想到什麼,耳根紅了個透。
“行,桑榆,既然如此,待将士們吃完,祖母便安排他們歇息,你跟雲野也自己顧着好生歇下就是。”
蕭老夫人看着在一塊兒的小夫妻倆人,隻覺得心下落了一塊兒重石,此前雲野殘了腿,夫妻倆人未在一間房,她雖有心想說什麼,卻也不想若是日後桑榆不願,倒是讓她家雲野平白壞了桑榆清白。
心中再是想念着讓桑榆陪着雲野過這一輩子,但如今種種時日下來,感情早已深厚,又怎麼會舍得逼迫桑榆,若是桑榆想離開,她們更是萬萬不敢阻攔。
如今,真是再好不過了。
孟桑榆輕輕吐了口氣,垂眸凝着男人蒼白的臉,終是應了一聲答應下來。
睡一間房也無礙,再者,凝着那人虛弱的模樣,就是欺負,也該是她欺負他才是,這麼一想,孟桑榆沒忍住勾了勾唇,啞笑出聲。
見桑榆應下,一家人皆松了口氣,無一不高興。
蕭雲野輕輕擡眼望着眼前人,耷拉着眼皮,唇邊笑意更甚,隻耳後的顔色又重了幾分。
待衆人熱火朝天的吃完之後,蕭老夫人招呼着衆人歇息。
洗漱之後,孟桑榆推着男人,往廂房過去,蕭雲野握着扶手的指節都透着紅,感覺到身後之人的存在,隻覺得整個身體都繃緊了。
他黯了黯眸,更歎這身體不争氣。
進了廂房,孟桑榆回身将房門合上,這才轉身,望着還呆坐在輪椅之上的男人,此前幾日,這人都不需她幫忙,自己便能上床,現下莫不是體力透支得厲害,想讓她抱?
沒察覺到男人正在出神的孟桑榆輕歎了口氣走上前,微微附身就将男人打橫抱起,穩穩的放在床上。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蕭雲野回過神來,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被妻子抱上床,他輕咳一聲,低聲道,
“桑榆,我能自己來?”
孟桑榆眨了眨眼,微微歪了歪腦袋望向床上的男人,柔聲道,
“剛才可是累極了,不必逞強,夫君知道,我抱你不費事。”
總是如此,說出一般男子才能言語之話,卻也毫不違和,蕭雲野無奈的應了一聲。
擡眼就見女孩兒還站在床前,慢慢黯了神色,低啞道,
“桑榆,此前為夫以為,這腿一輩子便如此了。”
聽見他的話,孟桑榆垂眸看向他,跟男人幽深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就見那人極其認真的望着他,語氣低緩。
“為夫想過,若是有朝一日我夫人想離開,放她自由便是。”
一開始或許是厭惡與她處于同一屋檐之下,更厭煩會與她同房,可漸漸的,這些情緒消散之後,隻剩膽怯。
“如今……”
“總是跟以往不同了。”
他就這麼靜靜望着眼前之人,孟桑榆移開視線,微微張了張嘴,沒能問出那句話。
如今,又有何不同。
見這人有些笨拙的默默往外側挪,其中意味明顯。
孟桑榆突地出聲,
“蕭雲野,别動了。”
再動,就該摔下來了。
床上的人令行禁止,聽了話立刻不同,終是讓孟桑榆有些忍俊不禁,輕歎了口氣妥協了。
“你睡裡側,我睡外側。”
見這人還要說話,孟桑榆一個眼神看過去,蕭雲野抿了抿唇,有些笨拙的開始蹭着身體往裡挪,倒像是個被欺負的。
孟桑榆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傾身直接将人抱進裡側,随後掀開被子自顧自的躺了上去。
一上床就明顯感受到身邊人驟然僵硬的身體,比起她來更活像一個黃花大閨女。
本來有些不自在的孟桑榆瞬間失笑,也放松了下來。
她微微側過身正對着身旁恨不得挪到牆上的男人,輕笑道,
“蕭雲野,睡好。”
蕭雲野蒙的一僵,啞聲應下。
“好。”
看他縮手縮腳的窩在裡側,孟桑榆擡手給人撚好被角,這才平躺睡下,語調清淡,
“晚安。”
說完之後,自顧自的合上眼睛。
蕭雲野隻覺得腿上的疼痛早已被完全消減,全都凝聚成一股熱議彙聚在胸口,如何都出不去。
他屏住呼吸,定定的凝着躺在自己身側近在咫尺的妻子,半晌,唇角隐隐牽起一抹笑意,直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