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你再換個姿勢,不然我不好畫”,沈棠皺着眉,舉起手中的畫筆同面前的紅衣女飄示意,等到阿飄擺出了她想要的姿勢,沈棠才重新落筆在雪白畫紙上。
廟頂破洞的磚瓦在雨水打擊下不斷發出聲響,水珠順着洞啪嗒啪嗒地落在廟内中央的空盆中,然而少女卻同沒聽見聲音一般,平靜地凝着眉眼在作手中的畫。
紅衣阿飄捧着自己的腦袋擺出了一個完美pose,隻是腦袋抱在懷裡着實有些破壞美感,沈棠望着自己的畫紙,仍舊有些不滿意地搖了搖頭,“算了,你還是把腦袋放脖子上吧。”
那被阿飄揣在懷裡的腦袋眨了眨眼,很快重新伸手把腦袋放回了脖子上,然而這腦袋一放上去就朝着下方滑落,怎麼固定都固定不住,在數次放上的腦袋又滑落之後,沈棠終于無奈地擺了擺手。
“算了,你還是捧着腦袋吧。”
“給我畫好看點”,那穿着紅衣的女飄重新将腦袋捧在了懷裡,腦袋上的臉雖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可伸出來的長舌卻是怎麼瞧怎麼可怖。
剛剛沈棠瞧着天要下大雨了,便帶着自己的畫具來到了這古廟内,在她收拾好東西進入了古廟後不久,這外頭的大雨就一瀉而下。眼瞧這一時半會雨不會小,沈棠便在這廟裡頭作起了畫,眼前的紅衣阿飄正是瞧見她在作畫,才上前問能不能做個模特的。
沈棠沒拒絕,就在廟内給這女飄作畫,這雨下這麼大,想來女主應該會帶着男主先離開,也就暫時沒她什麼事了。
這麼想着,她手中揚筆的速度又快了幾分,連着原本面目可憎的女飄都畫好看了些。
不多時,白紙上便多了一個栩栩如生的無頭女飄捧頭圖,引得那阿飄滿眼興奮地過來瞧上了一眼,心滿意足地将那畫從畫架上托起,擺放在了那古廟内一處顯眼位置上。
“你畫的很好......”那阿飄剛開口,整個人卻突然停在了原地,整隻阿飄僵硬不已地朝着院子方向轉身。
“怎麼了?”沈棠不清楚眼前這阿飄怎麼突然停住了腳,“你還想要補充什麼圖景麼?”
對方沒有回話,隻是整具魂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沈棠見狀,也隐隐感覺到了些不對勁。
尋常阿飄見着她,若是願意主動同她搭話,便是對她并沒有惡意。那些想要搶占她身體的魂體通常會直接動手,壓根不會顧及沈棠的意見,這個阿飄願意讓她作畫自然是對她沒有企圖,可眼下對方的魂體竟然顫抖成了這樣,隻能說明在這座古廟内,還存在着讓紅衣女飄都感到恐懼的存在。
沈棠動作輕緩地将手中的畫筆放回到了畫架上方,徑直從位置上起身朝着那院子的方向走。
“别過去”,顫顫巍巍的聲音硬是從身後阿飄的嘴中擠出,那紅衣女飄捧在懷裡的腦袋驚恐地望向通往枯井的通道,“那裡有可怕的東西,你别過去。”
“可怕的東西?”沈棠眉心皺得更緊了,先前她去那枯井旁時也沒見着什麼詭異現象,更别說恐怖的阿飄了,她光是找溫庭都找了半天,壓根就沒感受到什麼能對人産生威脅的存在。
如同被硬控住的女飄本就煞白的腦袋忽地同被抹上一層白漿般更加吓人了,僵硬的五官在懷裡捧着的腦袋上緩慢移動,她夾着尖細嗓音道:“那家夥醒來了,你快些跑,否則它會把你殺了的!離開這座古廟,趕緊回到你生活的地方去,别被它給纏上了!”
女聲越發悠長駭人,音調加大的同時廟内不知從哪刮來了一陣邪風,不斷地将沈棠往廟外頭推搡去。她轉頭看了眼外頭大雨淅瀝的場景,又回眸看向了那飄來絲絲黑氣的方向,漆黑的雙眸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即使廟内的風想将她往外推,可沈棠的身體依舊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她鎮定地望着黑氣飄來的方向,毫不畏懼地朝着那方向越靠越近,吓得那好心勸告她的女飄都呆在了原地。
“你怎麼還過去,不是和你說了那裡有危險嗎?”
無頭女飄抱着自己的腦袋氣急敗壞地叫着,試着用沒提着腦袋的另一隻手将沈棠拽回來,可這姑娘和中了邪似的就是要一個勁往裡頭闖,任憑她怎麼生拉硬拽都拽不回來。
沈棠無比淡定地往那黑氣越發濃密的方向走,她倒是不知道這個古廟内還有和男主一般陰氣重的家夥,上一回任務世界内她可沒碰到,這次出現了可不得好好瞧瞧是什麼樣的存在。
面上陰冷無情的少女實則興緻勃勃地朝着黑氣聚集的方向去,走上了一會,她終于來到了那黑氣的來源處。這是個被封堵的泥牆,那數道黑氣便是從這泥牆當中散發出來的。
同那紅衣女飄所說的一般,這泥牆當中的家夥似乎是醒了,此刻正試圖用各種方法從泥牆當中出來,泥牆的外殼處已經在那滲透出的力量作用下出現了道道裂紋,想來是再過不久,裡面的家夥就要從中破土而出了。
沈棠非但不害怕,反倒是饒有興緻地蹲下了身,左搖右晃地打量着那不斷蔓延的巨大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