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捏緊手,骨節噼啪作響,昭示着主人的不平靜。
“溫黛,我會記住你今日給我的一切恥辱,來日,我會要你百倍償還!”
謝安少時金尊玉貴,後來長大也是汴京城内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世子爺。
所有人都捧着他,順着他,想要的沒有什麼得不到的。
可偏偏如今,竟在一個溫黛上面,還是他往日最為厭惡的人身上栽了。
這樣的奇恥大辱,謝安怎麼能忍。
他恨不得啖其之肉,飲其之血。
而聽到如此驚天秘密的江弈,隻覺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他沒想到一向癡戀謝安的溫黛,居然都是做戲。
一時間,江弈隻覺得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瘋了。
更别提身臨其中被耍得團團轉的謝安。
不過震驚歸震驚,江弈到底是站在溫黛這一頭的。
看着瀕臨失控的謝安,他眉頭微皺,怕他對溫黛做出什麼,連拉帶拽的将人拖了出去。
...
屋内再次陷入寂靜,溫黛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淡了下來。
她以為她會很開心,可是溫黛隻覺得很累,無比的累。
扭頭瞧見還在原地的謝淮,她冷聲道:“你還在這裡做什麼,現在你滿意了?現在謝安知道我的真面目了,我以前都是騙你們的,你還不走?”
溫黛知道自己是有些遷怒,可她瞧着謝淮這副杵在原地淡然的模樣,實在是憋不住。
聽着小郡主帶着怪罪的聲音,謝淮沒有如往常一般怼回去。
看着小郡主疲憊的模樣,謝淮想起方才的情景。
在聽見溫黛說一切都是騙謝安的,根本不愛謝安的時候,謝淮心中湧出的,是無盡的歡喜。
往日種種猜測陡然得到了證實,怪不得小郡主要利用他,怪不得她假裝失憶,怪不得方才對于謝安找妓子的行為,她眼中并沒有那種焦急的在意。
眼下聽着小郡主一句句洩憤似的話,謝淮垂眸看她。
溫黛本就沒指望謝淮要說什麼,她起身準備離開時,謝淮卻陡然蹲下身子,仰視着他,仿佛趴在她的膝上與她說話。
謝淮的五官走勢淩厲,不笑時拒人于千裡之外,可他眼下刻意柔了神情。
淩厲的丹鳳眼直勾勾的瞧着她,眼底倒映着她如今的模樣,他唇角輕勾,語氣溫和。
“郡主何出騙我一言,被騙的自始至終不都是謝安嗎?”
“郡主既是騙他,又何必為他傷懷,莫不是假戲真做了?”
說到假戲真做幾個字的時候,溫黛瞧見他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溫黛眨眨眼别過頭去。
“你胡說什麼呢!”
謝淮卻不允許她轉過頭,一手捏住她的下颌,讓她不得不對上他。
青年郎君眸色潋滟妖冶,下垂的睫毛透露出幾分無害。
“既是如此,那郡主何不看看身旁的人?”
“我知郡主要對付的是徐月,可你如今沒抓住她的半分把柄。”
“而我一直都會站在郡主身邊,絕不會如謝安一般三心二意,我會替郡主拿到想要的一切,郡主所喜便是我所喜。”
“這樣一把好刀,郡主難道不想要嗎?”
謝淮一字一句說得慢條斯理,語氣溫柔異常,像是在唇中打了好幾個彎。
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出最令人心驚的話,猶如溫水煮青蛙般,讓人暈暈乎乎間就恨不能答應了去。
溫黛不得不承認,謝淮這副皮囊實在是有些耀眼,眼下溫和如玉的模樣容易讓人卸下一切心防,将所有都交個底。
她艱難的挪開眼,想要動身時卻發現身旁都被謝淮禁锢。
房中也隻有她和謝淮兩個人。
而面前的謝淮執意要個結果。
溫黛毫不懷疑,若是謝淮沒得到想要的答案,絕不會讓她走出這個門。
對于謝淮最終的話,溫黛是半個字都不信的,謝淮這把刀,她還真不敢用。
隻是眼下,她定然不能如此說。
她裝作沉思,旋即怯生生的看着他,懷疑道:“你真的會一直站在我這邊?”
謝淮眉目輕彎,“自然,隻要郡主要我,我便會一直在。”
溫黛神情略微有些迷茫,“可你要什麼呢?”
瞧見小郡主松口,謝淮呼吸一滞,旋即道:“我現在什麼都不要。”
至少現在,他還沒做好最後的準備,沒有一擊即中的把握。
騙人,天下間哪裡有白吃的午飯,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溫黛抿了抿唇,唇瓣染上幾分水潤,烏黑的眸子有些遲疑。
“那你等我回去好好想想。”
謝淮眸光微閃,似今日這般的好機會十分難得,若是等小郡主回了府,他連見到人都困難...
溫黛看着謝淮思考的模樣,又道:“怎麼,你想做我的刀,現在就不聽我的了?”
她故作生氣的模樣來。
謝淮盯着人,半晌未曾說話。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久到溫黛以為謝淮不會同意的時候。
謝淮道:“那郡主需要多久。”
溫黛脫口而出,“兩個月。”
話出口,她明顯看見謝淮的臉色變了。
隻是謝淮并沒有駁回,而是理整好她鬓邊散亂的亂發,将松散的發钗往裡送了送。
溫黛聽見他說:“一個月,郡主及笄宴上,我會向郡主讨要答案。”
謝淮看着溫黛緊張的模樣,笑得無比溫和。
“我相信,郡主是個聰明人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