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明月作為寝室代表,将大家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劉導員。
等她聲音低落地說完後,屋子裡也變得格外安靜。
接着就是一聲長長的歎息,衆人下意識聞聲望去,卻是隔壁病床一對老大爺和老大娘。
老兩口見他們望過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不是故意聽的……實在是這閨女太可憐了,連我們這路人聽了心裡都怪不落忍的!”
衆人聞言心裡越發難受。
還是劉導員打起精神寬慰大家:“呂新芳同學是個堅強的姑娘,我們要相信她一定會渡過這次難關。”
因為劉導員待會兒還有課,所以沒法多待兒,
臨走時,他主動将蘇麗珍墊付的十塊錢住院費還給了她,怕費用不夠,又多留了十塊錢。
“我回去就跟系裡反應呂新芳同學的情況,估計學校會承擔一部分醫藥費,剩下的就由我先墊上。”
他示意蘇麗珍不必多說,态度堅決道:“老師理解你們的心意,但你們還是學生,這樣的事就不要跟我争了。”
說罷,他又交待幾個女生:“我想了想,暫時還是不要把呂新芳同學的情況通知她家裡,等這邊有了一定說法,最好能先征求到呂新芳本人的同意,我們再聯系她家裡。所以今天恐怕要麻煩你們幾位同學留下,繼續幫忙照看了。”
幾個女生都點了點頭。
她們都明白劉導員的意思,呂新芳的家裡既然需要她這樣拼盡全力地幫扶,想必那個家庭本身也是十分困難的。如果呂新芳能早點醒過來,之後又确定沒什麼大事,那他們就可以暫時不通知對方,也省得給那本就艱難的家庭雪上加霜。
最關鍵的是,這個想法肯定也更符合呂新芳自己的意願,所以大家都想等一等,說不定呂新芳真的沒什麼事呢?
劉導員離開後,剩下的幾人商量了一下,今天上午由蘇麗珍和管明月留下,下午換萬美君和劉思彤。
每人半天,這樣至多耽誤半天課。
陳紅梅生理期,身體本就不太舒服,今早這麼一折騰,臉色更不好了,所以大家都不同意她留下。
送走了一步三回頭的室友後,蘇麗珍看了一下表,已經七點半了,兩人還沒來得及吃早餐,管明月的肚子已經餓得震天響了。
蘇麗珍忙去廁所換了身衣服,然後拎着裝衣服的包就直接下樓買早餐。
今天早上情況太急,她和管明月都穿着一身睡衣出來的,幸虧陳紅梅心細,給呂新芳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忘把她倆的衣服也帶了過來。
醫院的食堂也提供早餐,但是聽病房裡那對老大爺和老大娘說味道實在一言難盡,價格也比外頭稍貴,不過有個好處,就是買湯湯水水的東西可以交押金借用飯盒。
所以蘇麗珍先到食堂交押金,要了一飯盒豆腐腦;又在醫院門口的小吃攤上買了十個肉包子和五個茶葉蛋,讓攤主用一大張牛皮紙小心包好,塞進帶來的布包裡,把包包塞得滿滿登登。
她估摸着八個包子、四個茶葉蛋應該夠管明月吃了,這才回返。
匆匆上樓時,突然有個打扮得很時髦的年輕姑娘喊住她:“這位妹妹,請問你身上這包是在哪兒買的?”
蘇麗珍聞言,下意識看向自己肩上挎着的布包。
這布包是呂新芳的,是一個用多種顔色的布頭拼接而成的拼布包,樣式新穎好看,關鍵還是她自己做的。
呂新芳審美眼光很好,手藝也十分靈巧,所以盡管這些拼接的布頭都隻是時下最常見的黑、白、土黃、深藍等不起眼的顔色,但因為被裁剪成各種不規則的形狀,又經過精心搭配後,最終呈現的效果反而極具個性和美感,一眼看上去既時髦、又大氣。
時下女性的包包大多是布制的,最常見的就是各種帆布包,隻有很少一部分人用皮包。而且不管是布包、還是皮包,出于實用角度,包包的樣式普遍都比較簡單,顔色也很單一,幾乎沒什麼裝飾。
在這種背景下,呂新芳自制的這款充滿個性化的拼布包就顯得格外與衆不同。
所以遇到這種半路被人攔住打聽的情況,她一點也不意外。
想當初剛開學的時候,寝室裡的人都被呂新芳的這個包包迷倒了。等關系親近以後,陳紅梅、萬美君她們都跟她借過這包臭美。
她記得是前天晚上,還聽見萬美君跟呂新芳撒嬌,想周末借她這個包去見老同學。結果後者大方地直接把包拿給她,壓根沒讓等到周末。
剛剛換衣服的時候沒注意,估計是早上忙亂之下,被陳紅梅她們臨時拿來裝她和管明月的衣服了。
再想到如今還躺在病床上的包的主人,蘇麗珍心情不免越發低落。
她強打起精神,跟對方解釋了一句,這布包是她朋友自己做的,并不是買來的。
那姑娘聽完,臉上不禁浮現失望的神色:“我就說嘛,我去過好多店,從來沒見過這種樣式的包……”
“這包太好看了,你朋友真是厲害!”
說者無心,蘇麗珍卻是聽得心裡一動。
回去的路上,她時不時低頭看幾眼手裡的包,臉上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上午的時間飛逝而過,就在蘇麗珍和管明月忍不住等得心焦的時候,呂新芳終于醒了。
她一清醒過來,幾乎來不及說一句話就覺得天旋地轉,伴随的還有惡心想吐的症狀,把蘇麗珍和管明月吓得夠嗆。
管明月更是直接飛奔出去到辦公室找醫生。
幾個醫生一起過來給呂新芳做了一次會診,再确定沒有其他症狀後,确診她是輕微腦震蕩,需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雖然遭了不少罪,但幸運的是,目前總體問題不大。
這個結果可算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等護士過來給呂新芳挂上點滴後,她漸漸也沒那麼難受了,隻是還是不能動,一動就頭暈目眩。
蘇麗珍和管明月商量了一下,趁她現在還有點精神,便征詢她的意見,看要不要通知家裡人。
誰知呂新芳一聽說要通知家裡人,整個人一下急的不行,險些要從床上掙紮着起來,幸虧管明月眼疾手快把她按住了。
饒是這樣,她還是整張臉白得吓人。
蘇麗珍趕忙道:“芳姐,你先别着急。隻要能确定你沒什麼大問題,我們肯定不會通知你家裡的。”
呂新芳強挺着道:“我沒事,我從小身體就好,肯定沒問題的。”
蘇麗珍和管明月對視一眼,怕她着急,隻好順着她安慰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