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
半夜間,學校門口積起一層薄薄的雪,就連門口一排壇壇罐罐的頂上也堆起座座白色小山。
伊諾和貝絲打着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踩過雪地,看向那些罐子。
伊諾走過去,綁着繃帶的手抱起一個罐子,朝貝絲問道:“這些我們要怎麼處理?”
貝絲抹了下眼鏡上的霧,哈着冷氣說:“先去屋裡看看吧,還剩一個書櫃沒搬走。”
伊諾點點頭放下罐子,跟着她走了兩步,又轉回頭,朝這些在此處放了二三十年的骨灰罐小聲道歉,再次跨進門内。
黑夜裡,屋裡的一切都陰暗而模糊,更顯得清冷。
從阿特拉老師去世後,這裡所有孩子都回到家中,大多數人并不明白知道究竟發什麼了,他們隻是面對着突如其來的支離手足無措,在糾結和無奈後又回到了從前沿街乞讨、或偷偷摸摸的生活。
同時,也有像伊諾、貝絲一樣的孤兒留了下來,因為他們确實無處可去,這空蕩的房子至少可以庇護他們不凍死在街頭。
但他們占了沒多久,附近的地痞渾渾就盯着這塊地蠢蠢欲動,隔三岔五□□劫,甚至點了燃燒的酒瓶扔進來,之後,便是一具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屍體。
緊接着,所有的人都自覺離開,一個、兩個……到最後隻剩下滿臉創口貼的伊諾和貝絲。
他們面對着空蕩的房間,意識到他們連這最後一個安身之處也守不住了。
于是,他們找了個勉強能擋風的廢棄鐵蓬屋,開始搬學校裡剩下的東西——至少,這是他們最後的回憶。
他們兩個蹬上樓梯,走進阿特拉老師的房間,如今裡面的東西已經搬走大半,隻剩下一張孤零零的床和一側書櫃。
“隻剩下櫃子裡的書了吧?”伊諾問道。
貝絲點點頭,搬出裡面的一塌塌書冊,兩個人分别清點書目。
伊諾很快就清完了他那一堆,轉頭看向貝絲,卻發現對方正對着一本雜志出神。
“怎麼了?”伊諾好奇問。
貝絲搖搖頭,緩緩道:“沒什麼……就是感覺這本雜志挺獨特的。”
“我看看。”
伊諾說着湊了過去,發現這是一本生活雜志,其中一頁上正圈着幾個數字。
“這本雜志什麼問題嗎?”伊諾問道。
“雜志本身沒有問題,但這些數字很奇怪——”貝絲回答着,翻到一頁有折痕的地方,對伊諾說,“這幾個圈起來的數字可以用橢圓曲線公式計算出來,而得到的結果正好對上這篇頁碼。”
“是嗎?”伊諾瞪大眼睛,按照她說的話仔細看了看,确實如此。
“真巧啊,沒想到阿特拉老師還玩兒這種遊戲……”他不禁感歎道。
貝絲卻皺緊眉頭說道:“這可不是巧合。”
說着,她轉過身,地上已經鋪開十來本雜志,或多或少都有圈畫的數字和折痕。
“一開始我并沒注意,以為隻是普通的标記,但翻開這幾本都是這樣的,我覺得老師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她說道。
伊諾一愣,“什麼原因?”
貝絲卻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些折痕的頁面什麼都沒有,我想肯定還有其他提示,但我沒有找出來。”
“你是不是想多了,”伊諾撓撓頭,随手撿起一本數字畫圈的雜志,翻了翻說,“你看這些雜志都放這麼久了,一看就很舊,肯定是老師無聊的時候……”
“對!就是很舊。”
聽着他的話,貝絲突然喊了一聲,立馬蹲下身在書堆裡翻找着什麼。
“什麼呀?”伊諾一頭霧水。
“時間,是時間——”
貝絲邊翻邊說:“這些有折痕的頁碼隻是表示預測,得把之後的期刊找出來。”
伊諾聽着不知所措,但他看着對方忙碌的背影,還是選擇加入幫忙篩選起來。
索性這些雜志并不多,兩個人找了一會兒,很快找出所有被折過的雜志,而貝絲則完全顧不得凍得發顫的雙腳,直接坐在地上撕了張紙當草稿計算起來。